第229章 是三百年前那口锅(1 / 3)
那一声嘶吼还在夜风中回荡,梁火蚀的身体已化作一团烈焰,如自焚的飞蛾扑向碑林边缘那根未燃尽的石柱。
火光冲天而起,映得整片城西如同白昼,灰烬翻卷着升腾,在空中划出扭曲的轨迹,仿佛无数亡魂终于挣脱了桎梏。
苏晏清立于铜鼎之前,衣袂被热浪掀动,却不退半步。
她望着那团越烧越旺的火焰,眸光沉静如深潭。
她知道,这火焚去的不只是一个执念疯魔之人,更是三十年来“黑镬门”以“忘名求安”为信条的根基。
而真正将它击溃的,并非刀剑,也不是权谋——是声音,是记忆,是人心深处对“名字”的执守。
阿回音站在她身后,手中捧着七枚嵌有晶石的小瓮,那是她用特制陶埙录下的百姓呼名之声。
此刻瓮中余音仍在微微震颤,像是尚未散尽的魂语。
她低声问:“大人,还要放吗?”
苏晏清轻轻摇头,“不必了。他们已经听见了。”
话音刚落,雪又开始下了。
细碎的雪花从漆黑天幕飘落,落在焦黑的碑面、残裂的地砖、还冒着烟的火堆上,发出细微的“嗤”声。
就在这寂静之中,一道身影缓步走来。
无名首。
他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苍老却清晰的脸。
唇边有一道旧疤,一直延伸到耳后。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舌头——干枯泛紫,中央烙着一个歪斜的“无”字,皮肉早已坏死,说话时声音含混不清,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
“他们让我烧名字。”他开口,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说名字是祸根,记住就会痛,记得多了就会疯……可今夜,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他顿了顿,眼中有泪滑下,混着雪水滴在胸前。
“是我娘叫我吃饭的声音。她说:‘味儿啊,汤要趁热喝。’”
他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的机关图,图上绘满复杂纹路,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阵法,外围十二支火道汇聚,标注着“焚名引魂”四字。
图纸一角盖着一枚残缺印鉴——永昌味监。
“这是‘焚名阵’的全图。”他低声道,“他们用它抹去三百年的灶碑铭文,毁掉千家万户的饮食传承……可名字烧不净。”他抬头看向苏晏清,“它藏在舌尖,藏在梦里,藏在一碗热汤升起的雾气中。”
苏晏清接过图纸,指尖抚过那枚残印,心头猛地一震。
永昌……正是祖父口中最常提起的年号。
那时大靖初立,百废待兴,先帝亲设“味监司”,专管民间灶政、食脉流通,旨在以食安民,以味聚国。
而苏家,便是第一任“天下为枢”,掌御膳与民灶之衡。
后来呢?
后来一切都被抹去了。
史书无载,档案尽毁,只留下一句冰冷的罪名:“以食谋逆”。
可现在,这块铜牌、这张图、这些觉醒的记忆……都在告诉她:那段被掩埋的历史,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
无名首没有多留,将图交付之后,便转身走入风雪。
背影佝偻,脚步却稳。
“若‘名’是罪,那我愿背这罪,换他们记得。”他的声音随风传来,渐行渐远。
苏晏清凝望良久,终是收回目光。
她挥手示意赎灶卫清理现场,护住剩余碑林,又命人将七道“声印”收回鼎中。
那铜鼎尚有余温,内壁残留着淡淡的金光,似有某种古老力量正悄然苏醒。
她抱着铭心石与机关图回到金镬台时,天边已有微光。
金镬高耸,形如古钟,通体铸有藤纹锅印,乃苏家祖传祭器,唯有“承愿者”方可引动其力。
她将其擦拭干净,置于台心,再将七道身印逐一嵌入底部凹槽。
最后,她取出那块从初代灶碑下掘出的“铭心石”——黑如墨玉,触手生温,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