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鼎沸时,她说“开锅”(2 / 3)
冰。
她将空碗放下,抬首望向门外风雪交加的长街,一字一句,清晰如钟:
“开锅。”
话音落下,整个京城仿佛应声而动。
膳棚外,上百名身穿粗布围裙的炊事人已整装待发。
他们中有白发苍苍的老厨,有曾因“食案”牵连罢官的旧吏,也有默默追随苏晏清多年的学徒。
此刻,他们肩挑手提,千壶热汤尽数备齐,只待一声令下。
而在暗处,一道苍老的身影悄然伫立檐下。
陈炊长,苏家三代老仆,当年唯一幸免于难的御膳房遗臣。
他望着苏晏清的背影,浑浊的眼中泛起泪光。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取下背上包裹,打开——里面是一卷泛黄的手抄谱,封面写着四个古篆:《归心录》。
他抬头看向风雪深处,仿佛听见了某种召唤。
远处街巷,已有孩童开始轻声哼唱新的调子,虽未成曲,却字字清晰——
“不是龙袍定天下……”风雪未歇,街巷如织。
陈炊长佝偻着背,却走得异常坚定。
他将那卷泛黄的《归心录》贴身藏好,转身走入漫天雪幕,一声不响地汇入百灶队伍之中。
这些年来,他隐姓埋名,只在暗处守着苏家最后一口灶火,如今终于等到这一日——不是为复仇,而是为还愿。
“走!”他沙哑一声令下,百名炊事人肩挑热汤,脚步齐整地分赴十二坊市。
陶壶裹着粗布保温,蒸汽在寒风中凝成白雾,像一条条游动的龙脉,穿街过巷,悄然渗入这座皇城的血脉。
孩子们最先响应。
不知是谁家孩童听见了那句“一饭一恩暖万家”,便跟着哼唱起来,清脆的童音如冰裂春泉,在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
一个接一个,街角屋檐下,躲雪的孩子们站直了身子,拍去肩头积雪,齐声唱起这尚未成调的新谣:
“不是龙袍定天下,
是一饭一恩暖万家。”
歌声起初零落,继而汇聚,由坊至坊,层层递进,竟似有无形之力牵引,连巡夜更夫也停下脚步,默默和着节拍敲响铜锣。
鼓楼之上,老鼓伯听闻此声,双目含泪,手中的鼓槌轻轻落下,改奏《安民引》,低沉悠远,与童谣相和,宛如天地同鸣。
皇城深处,慈宁宫佛堂内烛影摇红。
太后跪坐蒲团,手中佛珠缓缓滑动,口中默念往生咒。
可当那稚嫩却坚定的歌声穿透风雪、飘入帘内时,她指尖猛地一颤——
“不是龙袍定天下……”
佛珠应声而断,散落满地,滚作一片寂寥回响。
她怔然抬头,望着殿顶绘金的莲花藻井,仿佛看见先帝临终前紧握她的手:“治世之道,不在刑威,在人心温饱。”
此刻,她忽然懂了。
忽有内侍踉跄奔入,声音发抖:“启禀太后!陛下……陛下扶病登乾清宫台!”
与此同时,乾清宫高台之上,风雪如刀。
皇帝披玄色龙袍而出,面色苍白如纸,身形微晃,却挺直脊梁立于栏前。
他手中紧握一把炭匙——正是当年祖父传下的“心火炉”御用之物,象征帝王亲掌民生薪火。
他曾被群臣劝退养病,说他神志昏聩、妄信女官;可今夜,他听着千家万户为一碗汤而起,听着孩童唱出从未听过的真言,终于挣扎起身,亲手推开寝殿大门。
他望向下方——
万家灯火如星海翻涌,每一盏灯下都有一碗归心汤在沸腾;角楼上铜鼎犹自余音震荡,似在回应百姓心头热血;而远处膳棚边,那个素衣女子静静立于灶鼎之侧,仿佛只是守着一锅寻常烟火,却已牵动整个王朝的命运走向。
“朕病时,你们说朕疯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字字入骨,“可今日——朕听见了天下。”
话音落处,他猛然抬手,指向那角楼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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