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灶响了(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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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且——”他稍顿,眸光微动,“你既已失味觉,谁来辨那灶中燃的,究竟是香,还是毒?”

她心头微颤。

是啊,她再也尝不出味道了。

那一夜为骗过皇帝、维持“温羹可饮”的假象,她强咽滚烫药汁,舌根尽毁。

从此五味俱失,唯余痛感。

可正因如此,她更不能退。

她轻轻颔首:“好。”

离京那日,风雪漫天。

三百龙骑卫列阵城外,铁甲映寒光。

苏晏清披鹤氅登车,回望皇城,心火炉的火光仍隐约可见。

而在万里之外的北境边陲,风雪覆盖的荒原深处,一名女子正低头织布。

粗麻梭子在手中来回穿梭,咔嗒、咔嗒,像是时间本身在低语。

忽然,她指尖一顿。

远处山坳间,一道火光冲破雪幕,幽幽亮起。

她抬起头,瞳孔骤缩。

那方向……是雪坞。

那火……竟烧在早已死去三十年的灶基之上。

她怔住,手中的梭子悄然滑落。

阿糯跪在雪中,风卷着灰烬扑上她的脸颊,像是一场迟来了三十年的雨。

那灶火静静燃烧,没有香雾升腾,也没有甜腻的暖意弥漫——它只是烧着,如一个被遗忘的灵魂终于开口说话。

焦木噼啪作响,仿佛是父亲深夜添柴时的低语,又似兄长哼唱灶前老调的余音。

她颤抖的手抚过冰冷的石基,指尖触到一道刻痕——歪歪扭扭的“糯”字,是她七岁那年,哥哥用铁铲尖给她写的。

“等你长大,这灶就交给你守。”那时父亲笑着说,眼里映着火光。

可后来火灭了,人死了,只剩她一人活着背负这沉默的罪名,在边陲织布度日,一梭一年,咔嗒、咔嗒,织的是麻,也是命。

袖中那块干硬的枣泥糕不知何时已被她紧紧攥在掌心,棱角硌得生疼。

那是母亲在行刑前夜塞进她衣袋的最后一点甜:“吃了它,就能记住家的味道。”可她一直没吃。

不是舍不得,而是怕——怕一口咬下,记忆汹涌而来,自己会疯掉。

如今火重燃,她忽然觉得,或许现在才是该吃的时刻。

但她没有动。

因为她看见雪幕深处走来两人。

一袭鹤氅如云破雪而至,苏晏清踏着厚厚的积雪缓步上前,身后跟着一名玄衣男子,身形挺拔如松,眉目冷峻,却在靠近灶台时微微一顿,似被某种无形之物击中。

他的呼吸微滞,

萧决闭上了眼。

那一瞬,他尝到了味道。

不是药香,不是甘甜,而是一种久违的真实——炭火灼烧木头的气息,夹杂着一丝极淡的梅子酸意,从鼻尖直冲脑海,唤醒了沉睡多年的味觉神经。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吞没:“原来……‘梦香’是从这里开始的。”

苏晏清没有看他,只是蹲下身,从怀中取出一枚枯瘦的梅核,轻轻放入灶心最深处的灰烬里。

那是祖父临终前交给她的唯一遗物,他说:“若有一天灶能再燃,就把这个埋进去。让它替我们看一眼,真相落地的模样。”

“那今日,”她缓缓起身,转身望向萧决,目光清澈而坚定,“也从这里结束。”

火势忽高,烈焰腾空而起,映红了整片山谷。

风卷着火星飞舞,宛如无数亡魂举灯归来。

远处,老针嬷独立于皇城心火炉前,手中捧着最后一味药引——雪心藤末。

她看着炉火熊熊,老泪纵横,低声呢喃:“你们等的人,回来了。”随即,她将药引尽数倾入火焰之中。

灰烬随风北去,飘过千山万水,落向那口重生的灶台,如同归魂赴约。

而在万里之外的政事堂外,夜色如墨,禁军列阵森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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