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钩里藏火(2 / 3)
阿粟手持铜尺,站在石台之上,逐一演示三法。
“看!晨光斜照,真钩如芒刺目;平滑无痕者,必伪!”
“摸!指尖轻抚,微刺者为真,滑腻如脂者,假!”
“烧!炭火轻焙,苦香升腾为真,焦臭扑鼻者,亡!”
话音未落,她忽然转身,扫过街边一张新贴的赈米告示。
铜尺划过表面,一声轻响——钩纹断裂。
“伪!”
围观百姓惊呼四起。
有人当场奔回家中,翻出昨日领的药包,依样查验,果然发现火验之时散发恶臭。
一家老小抱头痛哭,感激涕零。
而此时,梁守义立于灶房门口,双拳紧握,眼神复杂。
他曾亲手参与伪造梦魇图卷,也曾以为自己早已沦为工具。
可就在昨夜,一名老妪跪在他门前,磕头不止——她因识破伪药告示,救了染疫的儿孙。
她说:“恩人姓梁?那是验钩使!是我家的活菩萨!”
那一刻,他浑身颤抖,几乎站不稳。
此刻,他默默走入灶房,拿起那枚用了半生的铁骨饼模具,放在灯下细细端详。
然后,他取出刻刀,一点一点,在原本光滑的饼面上,压出一道极浅、极细的钩形纹路。
不深,不足以伤手;不显,需借光才可见。但它存在。
他低声喃喃:“若这钩能救人……那我也算,烧过一回火。”
阿粟站在门外,静静看着,眼中泛起微光。
她没有惊动他,只是悄悄合上门,快步走向阁楼深处。
苏晏清正在整理《炊政手札》,听见脚步也不抬头:“说。”
“梁大人重刻了模具。”阿粟轻声道,“他在饼上,刻了钩。”
苏晏清笔尖一顿,墨迹晕开一小团,像一朵暗色梅花。
她许久未语,最终只轻叹一声:“火种,终究是藏不住的。”
窗外,雪停了。
一轮冷月破云而出,洒下清辉。
远处宫墙阴影里,一道玄色身影悄然现身,手中密函封泥完好,印着玄镜司独有的鸦首烙痕。
他望着炊火阁那盏彻夜不灭的灯,眸色深如寒潭。
风掠过屋脊,带起一片灰烬般的落叶,飘入窗棂,落在案头尚未干透的奏折边。
那纸上,正写着一句话:
“信不可失,钩不可伪。痛之所至,义乃重生。”夜色如墨,宫墙内外万籁俱寂,唯有玄镜司暗卫踏雪无痕的脚步划破沉沉寒雾。
萧决立于檐角阴影之中,玄袍猎猎,手中密函封泥未动,鸦首烙痕在月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光泽。
他跃下高墙,身形如影掠入炊火阁后巷,轻轻叩响那扇常年不闭的侧门。
门开一线,阿粟探出头来,见是他,忙引其入内。
苏晏清正坐于灯下,案前摊开的是尚未誊清的《信义验则实施细则》,笔尖悬停半空,似在等一个注定要来的消息。
“右相府昨夜焚档。”萧决声音低哑,将密函置于案上,“灰烬中检出‘引梦粉’残粒与半片云龙笺——正是三年前‘安神汤案’所用御纸。”
烛火微微一颤。
苏晏清指尖轻抚封泥,未启函,已闭目。
她舌尖微动,舌底那枚深埋多年的梅核忽而震颤,如针尖刺入神经末梢。
心觉全开,五感退隐,唯余“滋味图谱”在识海中缓缓铺展——那是她以十年试毒经验、百味人生淬炼出的内在感知世界。
图谱流转间,右相命宫位赫然显现:黑渊吞光,浊气盘踞,竟似有无数细丝自喉舌蔓延至心窍,缠绕成结,如同被某种无形之香悄然腐蚀。
“他们在销毁‘味政’证据链。”萧决语气冰冷,“不止是伪诏,还有当年经手的账册、人证名录……若再晚一步,整条线都将断尽。”
苏晏清睁开眼,眸光幽深如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