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我拿一碗汤,钓你十年鬼(2 / 3)
她起身踱步,脑中线索如丝线缠绕,渐渐成网。
血喙燕→赤心散→金丝燕烩→先帝失控→苏家覆灭→周怀瑾掌江南转运十年,权倾一方。
若他真是幕后推手,为何如今又被贬入狱?
是失势,还是……被人弃如敝履?
她猛然顿住脚步。
或许,周怀瑾也不是棋手,而是另一枚被利用的棋子。
正思忖间,门外传来轻叩。
黑衣探无声而入,递上一只油纸包——正是小录事昨夜托狱卒送出的残账。
苏晏清接过,翻开至“南料焚销”一页,目光骤然一凝。
除却“血喙燕二十斤,兑赤心散三钱”外,另有小字备注:“验毒由周亲监,呈报玄镜司备档。”
玄镜司?
她瞳孔微缩。
玄镜司掌天下刑狱监察,凡涉皇室安危之案,皆需其备案验核。
若此毒曾报备,为何当年查案时毫无提及?
是记录被毁,还是……有人压下了档?
她缓缓合上残账,指尖在“玄镜司”三字上停留片刻,眼中寒光微闪。
祖父曾说:“御膳无小事,一羹一饭,皆系国运。”
如今她终于明白,那一碗金丝燕烩,从来不只是毒,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朝局洗牌。
而她手中这半册残账、一碗清汤、一句供词,便是撬动这盘死局的第一根杠杆。
窗外雨势渐歇,天光微明。
苏晏清提笔研墨,于素笺上写下三个字:查旧档。
她并未立即离去,而是驻足片刻,听着囚室深处传来的粗重喘息与压抑的咳嗽。
周怀瑾虽被点穴制住,神志未失,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死死盯着她背影,似要将她的轮廓刻进骨髓。
风从回廊尽头吹来,带着地牢特有的阴湿气息。
苏晏清拢了拢袖口,眉心微蹙。
她不是没想过他会激烈反抗,但她没料到,那药效发作时,他眼底闪过的竟不是凶戾,而是……恐惧。
一种近乎崩溃的、被命运碾压后的恐惧。
“他不怕死。”她低声自语,“他怕的是被人记住——以凶手之名。”
身旁阿豆低声道:“大人,真让他活着回京?这碗汤若传出去,说您用毒逼供,纵是真相,也难洗嫌疑。”
苏晏清眸光不动,只轻轻拂去衣襟上一点汤渍:“我若用刑,他便只会喊冤。可这一口汤,是他亲手经手的罪证,是他躲了十年的梦魇。他逃不掉,也赖不掉。”
她转身缓步而行,脚步轻却稳如磐石。
那一碗混入微量“赤心散”致敏成分的贡燕汤,并非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唤醒记忆——唤醒一个被权力碾碎之人深埋心底的良知与痛悔。
太医院那名暗线老医正,曾是她祖父门生,听闻“赤心散”三字时手都在抖。
三人闭门三日,依古法反向推演,终从南疆毒典残卷中复原出致敏配方:以血喙燕粉为主,辅以雷公藤露、乌头霜,经九蒸九晒,微量即可诱发神经亢奋反应。
真正致命的是剂量,而她给周怀瑾的,不过是一道“回音”——当年她祖父尝过的那一口滋味。
她要的不是供词,是破绽。
而周怀瑾摔碗怒斥“有毒”时的那一瞬慌乱,远超演戏的范畴。
那是灵魂被灼烧的本能反应。
回到驿馆,烛火微明。
苏晏清坐在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写下:“永昌三年腊月十七,南疆血喙燕入贡,经漓江转运,由周怀瑾监采监运,玄镜司备案。”她顿了顿,在“玄镜司”三字下重重划了一横。
为何当年查案,不见此档?
是毁?
是藏?
还是……有人从未打算让它见天日?
她忽而想起萧决。
那位玄镜司掌印都督,自始至终未曾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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