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你闻不到的毒,我用舌头替你尝了(2 / 3)
阿蝉抬起手,指尖轻触太阳穴,“凉,但底下……有粉在咬我的皮。像细沙,又像盐,可它不肯化。”
苏晏清心头一震,如雷贯耳。
不是水有毒——是水中掺了粉!而此粉遇霉变之后,生出剧毒!
她立刻起身,拉起阿蝉的手:“带我去井边。”
月光下,枯井幽深。
她亲自打上一桶水,让阿蝉以手蘸湿,反复揉按太阳穴。
女孩眉头越蹙越紧:“它在动……像虫子爬,又像石头在磨。”
“不是虫,是粉。”苏晏清低语,目光如刀,“井底必有残留。”
她命阿根带人掘井底淤泥。
铁锹翻动,泥浆飞溅。
半个时辰后,有人惊呼——石缝深处,竟卡着半袋灰白粉末,外袋朽烂,唯余一角残布,上书“石髓”二字,笔迹斑驳。
苏晏清捧起那袋粉,指尖轻捻,细腻如尘,无味无臭。
可她知道,这看似无害之物,正是灾祸之源。
她凝视夜空,星河低垂,仿佛在无声质问。
谁将此粉投入井中?
是巧合,还是蓄意?
转运司的霉米,枯井的石髓,二者相遇,便成杀机——这背后,是无知,还是阴谋?
她不知答案。
但她知道,若不查清此粉来历,南乡之火,终将化为灰烬。
她将粉末小心包入油纸,贴身收好。
转身望向远处山影叠嶂,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一座孤庙立于崖上,常年无人问津。
据说,那里住着一位从不现世的老药婆,通晓百毒,能辨尘中之尘。
风起,吹动她鬓边碎发。
她低声自语,如誓如咒:
“你闻不到的毒,我用舌头替你尝了。”
“如今舌已盲,但我还有手,还有心。”
“这粉……总有人认得它。”夜色如墨,山风裹着湿气在林间穿行,苏晏清独自攀上崖道,脚下一滑,碎石滚落深渊,惊起几声夜鸟哀鸣。
她贴身藏着那包“石髓”粉末,衣袖已被露水浸透,却仍稳步前行。
崖顶孤庙残破不堪,茅草屋顶在风中簌簌作响,门扉半掩,仿佛藏匿着不愿见光的秘密。
她立于门前,未叩门,只将油纸包轻轻置于门槛前,低声道:“晚辈苏氏后人,为南乡百姓而来,求见药婆一面。”
良久,门内传来枯涩嗓音:“苏家的味魂断了,怎么还有人敢走这条毒路?”
门吱呀开启,一位白发如雪的老妪立于烛影之间,眼窝深陷,鼻翼微动。
她未看苏晏清,而是伸手取过油纸包,仅掀开一角,便猛然闭目,脸色骤变。
“寒脉石髓……”她喃喃,声音如砂石摩擦,“此物本为补虚圣品,采自极阴山腹,养气通络,曾是宫中贵人暗服之宝。然——”她睁眼,目光如刀刺向苏晏清,“若遇霉粮所生‘赭曲’,二者相激,化为‘赭涎’,其毒如蛇潜肺,蚀脾坏血,发热吐黑,状若天疫!可偏偏,无药可验,银针不显,酒试不浊……唯有嗅觉通灵者,方能察其微息。”
苏晏清心头剧震,脑海中如闪电般闪过三日前阿蝉的低语——“粉在咬我的皮”。
原来如此!
她猛地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御膳残档》抄本,翻至一页泛黄记载:“嘉和七年,苏氏试以寒脉石髓调膳,助体虚宫妃复元,然三人服后暴喘呕血,遂禁用。”
而那年负责研磨石髓、控量配比的井匠……正是老谭。
她指尖微颤。
老谭自幼随祖父学艺,通晓食材本性,更懂药食同源之道。
家族败落后,他悄然隐退,音讯全无。
可如今,这石髓为何出现在枯井?
是他所为?
还是有人冒用其技?
“你可知道,是谁投粉入井?”她问药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