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琢玉坊的匠艺崩坏(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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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洋走进“琢玉坊”的雕花木门时,脚下的青石板突然硌了一下。低头一看,石板上原本精细的缠枝莲纹样被凿得乱七八糟,花瓣变成了锯齿,莲叶成了墨团,像被不懂行的石匠胡乱修整过。门楣上悬挂的“玉不琢不成器”匾额,“琢”字的点变成了叉,“器”字的口被涂成了黑块,整个匾额透着一股敷衍,像是孩童的涂鸦。

坊内的景象更令人心惊。“良玉轩”的老师傅正用砂纸粗暴地打磨一块和田玉籽料,原本需要三个月精心雕琢的“鲤鱼跃龙门”摆件,被他半小时磨成了个圆疙瘩,还举着对徒弟说“你看这多圆润,比那花里胡哨的强”。徒弟点头哈腰,把一块冰种翡翠扔进废料堆,说“这破石头裂太多,不值得费功夫”,而那块翡翠的裂痕明明可以通过巧雕避开,是块难得的好料。

“检测到异常匠艺信号崩坏。”宋悦薇的全息影像在坊内最高的玉雕架顶端闪烁,投影出的工艺精度图谱像被揉皱的锦缎,“坊内‘精细度指数’暴跌至14%,‘耐心打磨时长’下降98%。简单说,这里的匠人对精细、耐心、技艺的追求正在崩塌,把粗糙当风格,把敷衍当效率,就像……用斧头雕刻印章,只剩崩坏的边角。”

她调出一组令人痛心的数据:“过去72小时,发生812起‘匠艺崩坏事件’:治玉七十年的老玉匠玉伯,突然把自己的刻刀扔进了熔炉,说‘磨来磨去烦死了,机器压出来的又快又好’,还把祖传的《治玉要诀》烧了,说‘废纸一堆’;研究玉雕纹样的画师,把自己的设计稿当垃圾卖了,说‘画这些弯弯绕绕填不饱肚子,随便画两笔就行’;甚至琢玉坊的镇坊之宝——宋代宫廷玉匠所制的‘和合二仙’玉佩(雕工精细到发丝可数,玉质温润如凝脂),玉面上的纹路正以每小时31处的速度模糊,玉质以每小时32处的速度变得干涩,有人用它当棋子下棋,说‘还挺滑’。”

赵虎穿着坊内学徒的白色短褂,手里举着个便携式显微检测仪,镜头对着一件刚“完工”的玉佩。玉佩本该是“龙凤呈祥”的纹样,此刻龙的角断了半截,凤的尾羽像秃了毛,雕工粗糙得能看到明显的凿痕。玉匠却拿着它对顾客吹嘘“这是新派写意风格,懂的人自然懂”,顾客付了钱,拿着玉佩满脸欢喜。检测仪屏幕上的绿色“精细度曲线”变成了陡峭的断崖,发出急促的警报:“玉佩的‘雕工误差’超过2毫米,‘玉质损伤度’达到43%——他们的审美被扭曲了,把粗制滥造当成了匠心独运。”

他用镊子夹起一点玉佩上的玉屑,放在载玻片上:“这是‘粗砺雾’的固态颗粒,和‘乱音雾’‘孤行雾’同属熵组织的破坏因子,但专门针对‘精细感知’和‘匠艺追求’。它能干扰大脑对‘精细度’‘对称度’‘和谐感’的判断,让人觉得越粗糙越‘真实’,越敷衍越‘高效’——而且这种干扰有‘技艺层级性’,技艺越精湛的匠人,被影响得越严重,就像……用钝刀割肉,越锋利的刀,缺口越明显。”

苏清颜在坊尾的“忆琢斋”里,围着一个玉石转盘忙碌。转盘上放着的不是待雕的玉石,而是她用记忆面包碎屑混合玉屑调成的“忆琢泥”。几个被匠艺崩坏困扰的老匠人用手指蘸了忆琢泥,轻轻揉搓,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我刚才……是不是太急了?”一个老玉匠看着自己磨成圆疙瘩的玉料,“以前做这活儿,我能盯着一个花瓣看半天……”

“这是‘匠艺记忆的顽固性’。”苏清颜转动转盘,忆琢泥在离心力作用下形成完美的圆弧,“粗砺雾能模糊当下的精细感知,却很难抹去匠人们几十年积累的‘肌肉记忆’和‘审美直觉’。比如握刀的力度、下刀的角度、对玉性的理解——这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就像玉石内部的纹理,就算表面被磨平,深处的脉络还在。”

刘子洋走进坊中心的“聚珍阁”。这座三层楼阁曾陈列着历代玉雕珍品,此刻却像个废品站:一楼的“翡翠白菜”被掰掉了菜叶,二楼的“羊脂玉佛”被刮花了脸,三楼的“墨玉砚台”被砸掉了一角。最让人心疼的是阁内的“百工台”,台上摆放的刻刀、磨石、描笔散落一地,有个年轻学徒正用刻玉的金刚砂笔在墙上乱涂乱画,说“这叫抽象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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