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别在子夜喊我的名(2 / 6)
一个声音,干涩、嘶哑,像是用砂纸在摩擦生锈的铁皮,又带着一种刚从沉睡中被惊醒的混沌,慢悠悠地从棺材里飘了出来,钻进了我们每个人的耳朵:
“哎——谁——叫——我——啊——”
……
那一刻,时间像是凝固了。堂屋里只剩下那口薄皮棺材,以及棺材里传出的、属于陈冬青却又无比陌生的回应,在死寂的空气里阴森地回荡。我们几个守灵的人,像是一群被瞬间抽走了魂魄的木偶,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壮,他发出一声不似人腔的短促尖叫,连滚带爬地撞开身后的人,疯了似的冲向屋门。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他“哐当”一声撞开,冷风裹挟着夜气倒灌进来,吹得灵前的长明灯疯狂摇曳,眼看就要熄灭。这一下像是捅破了恐惧的脓包,剩下的人也都反应过来,哭爹喊娘地跟着往外挤,你推我搡,绊倒了条凳,踢翻了火盆,燃烧的纸钱灰烬扬得到处都是,点点火星在黑暗中明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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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们撞了一个趔趄,差点栽倒。混乱中,我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口棺材。它就那么静静地停在那里,在明明灭灭、近乎熄灭的青幽光晕里,投下巨大而沉默的阴影。可我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那棺材板的缝隙后面,冷冷地注视着我。那种感觉黏腻而冰冷,像是一条毒蛇爬过了我的脊椎。
我再也顾不上什么,跟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陈冬青家。一路狂奔,肺叶火辣辣地疼,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却吹不散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我甚至不敢回头,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是脚步声,还是仅仅是风声,我已经分不清了。
回到家,我反手死死插上门栓,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喘气,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我爹被我的动静惊醒,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看到我面无人色的样子,皱着眉问:“咋了?守个灵弄成这副鬼样子?”
我牙齿打着颤,断断续续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爹听完,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比锅底还黑。他猛地抬手,似乎想给我一耳光,但手举到半空,又无力地垂了下去,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恐惧。
“作孽啊!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是让你当耳旁风的吗?!”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你这是……你这是把冬青的魂给喊回来了!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这叫‘应魂’,应了,就赖上你了!”
那一夜,我爹没再睡,坐在堂屋的矮凳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也化不开他眉宇间那浓得化不开的愁云。他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小串用红绳系着的、边缘磨得发亮的古铜钱,不由分说地挂在我脖子上,又去灶膛里抓了一把香灰,混着朱砂,用黄纸包了,塞进我贴身的衣兜里。
“戴着,睡觉也别摘!这几天,天黑了就别出门!”他反复叮嘱,声音干涩。
我哪里还敢出门?躺在里屋的炕上,我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蒙住了。可被子里的黑暗并不让人觉得安全,反而更加放大了听觉。屋外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野猫跳过墙头的轻响,甚至是远处几声零星的狗吠——都让我心惊肉跳。我一闭上眼,就是守灵堂屋里那摇晃的青幽火光,就是那口薄皮棺材,就是那声干涩嘶哑的“谁叫我啊”。
冷汗浸湿了内衣,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又冷又难受。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根本就没睡着,只是在一片恐惧的混沌中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我是被一阵奇怪的动静弄醒的。
不是鸡叫,也不是我爹起床做饭的声音。那声音,是从头顶传来的。
“嗒……嗒……嗒……”
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带着某种固定的节奏。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地、反复地敲击着房梁。又像是……某种湿漉漉的东西,在一下下滴落。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汗毛倒竖起来。我僵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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