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教授惜才之心(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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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的钟声,成了这间压抑教室里唯一的解脱。

学生们像是听到了冲锋号,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逃离这个充满了二进制与陌生逻辑的场域。

陈文博夹在人流中,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叫张汉玉的乡下小子,还笔直地站着。

而系里最古板、最严厉的李教授,正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死死盯着张汉-玉。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欣赏。

那是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混杂着审视与狂热的复杂情绪。

“你,跟我来。”

李教授的声音沙哑,不带一丝温度,转身就朝教室外走去。

张汉-玉没有说话,默默跟了上去。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在水泥地面上敲出单调的回响。

李教授走得很快,背影瘦削却挺直,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刻刀。

他一言不发,气氛比刚才在课堂上还要凝重。

张汉-玉能感觉到,无数道无形的射线从前面那个背影射出,将自己从里到外剖析得一干二净。

他预想过自己的“先知”会引来关注,却没料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这不是一次和善的师生交流。

这是一场审问。

“那本苏联的《无线电》。”

李教授的脚步没停,声音冷不丁地从前面传来。

“什么时候的?哪一期?”

问题很尖锐,直指核心。

张汉-玉的脚步没有丝毫紊乱。

“具体期数记不清了,封面都烂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但我记得封底的年份,是1965年。”

“里面的内容,是关于半导体逻辑电路的早期设想。”

李教授的脚步,第一次有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停顿,但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只靠一本十几年前的过期杂志,就能想到布尔代数?”

这个问题,带着钩子。

“教授,我看到的不是布尔代数这个名字。”

张汉-玉看着他几乎被磨平了后跟的布鞋。

“我看到的是一种可能。”

“一种用‘开’与‘关’,去代替人脑思考的可能性。”

他知道,必须给出一个超越“天才”范畴,又能让对方理解的动机。

“我老家,还在用牛耕地,还在靠天吃饭。”

“村里的会计,还在用算盘珠子算全年的工分,一算就是几天,还经常出错。”

“当我看到那些‘0’和‘1’的时候,我没想得太复杂。”

“我只是在想,有没有一种机器,能把这些最繁琐、最容易出错的计算,都替人做了。”

“让拖拉机知道什么时候该犁多深的地,让化肥厂知道怎么配比最高效,让国家修水坝的时候,不用再靠成百上千的工程师用计算尺算上一年。”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空旷的走廊里,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

这不是一个学生在回答问题。

这是一个被贫穷和落后折磨了太久的人,在看到一丝曙光后,最本能的渴望。

李教授猛地停下脚步,转身。

他站在一间挂着“资料室”牌子的门前,定定地看着张汉-玉。

“你说的这些,是应用。”

“而我问你的,是基础。”

“你想造一台能开垦万亩良田的拖拉机,却只说自己看过一张拖拉机的画片。你不觉得,这很荒谬吗?”

他的言辞依旧刻薄,但眼神里的审视,却悄然发生着变化。

“不荒谬。”

张汉-玉迎着他的目光。

“因为我知道,拖拉机的核心,是发动机。而发动机的核心,是活塞运动和燃料燃烧。”

“计算机的核心,就是您刚才讲的二进制,和我所理解的逻辑运算。”

“只要把最基础的原理吃透,拖拉机,总能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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