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璞玉蒙尘,静水流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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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少傅周廷儒的一番话,如同精心编织的罗网,悄然将绵忻困在了“星象奇才”的标签里。宗室宴饮、朝臣闲谈中,“睿亲王世子精研《易》理,通象数之道”的说法渐渐传开,看似褒扬,实则暗藏机锋——将一位本该以经世济民为志的亲王世子,限定在“术业专攻”的范畴,无异于巧妙地边缘化,断绝了他向“经纬之才”靠拢的可能。

睿亲王永璂在王府书房听闻这风声时,手中的茶盏重重磕在案上,茶水溅出,湿了半幅奏章。他心中怒意翻涌,却只能强压下去——这是太子一系的试探与反击,若公然反驳,只会坐实“欲盖弥彰”的嫌疑,将绵忻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传令下去,”永璂沉声道,目光锐利如刀,“府中上下,不得妄议世子学业,不得与外人提及玉树相关之事。世子近期除上书房读书、入宫请安外,不得随意外出,尤其禁止靠近文渊阁。”

绵忻虽不解阿玛为何突然约束自己的行踪,却素来孝顺听话。他本性不喜纷争,便安然待在府中,每日除了研读经史、勤练骑射,便是陪伴母亲料理家事,陪弟妹嬉戏。只是偶尔静坐窗前,望着王府高墙外的天空,眼中会闪过一丝淡淡的思念——那株能让他心神宁静的玉树,那枚藏在根茎处的新芽,不知如今是否安好。

树欲静而风不止。半月后,上书房举行经义讲论,主讲翰林谈及“天命与人事”,有意引导皇孙们探讨祥瑞征兆。几位宗室子弟纷纷引经据典,畅谈星象、草木之祥,唯有绵忻沉默不语。轮到他发言时,他并未附和玄之又玄的谶纬之说,而是朗声道:“学生以为,《孟子》有云‘天命靡常,惟德是辅’。圣祖爷与仁祖皇帝开创盛世,并非依赖祥瑞,而是勤于政事、善待万民。所谓天命,实则民心;所谓祥瑞,不过是国泰民安的自然流露。人主当修德政以承天命,而非孜孜以求祥瑞之兆。”

这番话言辞恳切,理据扎实,既展现了他的学识,又巧妙避开了“星象”的陷阱,引得主讲翰林微微颔首:“世子所言极是,务实不慕虚,颇有仁祖遗风。”

然而,这番出色的应对,却仍未能躲过暗流。当日午后,太子伴读便在东宫私下散布:“睿亲王世子似对天象祥瑞不以为然,甚至颇有微词,莫非是觉得文渊阁那玉树,算不得真祥瑞?”

流言如同野草,迅速蔓延。太子听闻后,虽未表态,看向绵忻的目光却多了几分复杂;而皇帝在得知此事后,只是对着心腹太监淡淡说了一句:“不慕虚言,务求实政,是个踏实性子。只是年纪轻轻,便如此谨言慎行,藏锋守拙,不知是福是祸。” 语气深沉,难辨喜怒。

就在这微妙的氛围中,漕运总督的急奏递到了御前——今年运河水位异常偏低,部分河段浅滩裸露,恐影响夏秋漕粮北运,京师粮草供应将受威胁。皇帝将奏章交由户部、工部议处,两部官员在御前争论不休:户部尚书担忧大兴土木耗费国帑,主张暂缓疏浚,另寻海运补缺口;工部尚书则坚持疏浚河道是长久之计,需即刻拨款动工。

太子奉旨旁听,面露难色。他倾向于保守之策,却又深知漕运关乎京师命脉,不敢轻易决断。殿内争论陷入僵局,气氛凝重。

就在此时,一直侍立在宗室子弟队列中的绵忻,忽然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皇上,诸位大人,学生斗胆,有一愚见。”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少年身上。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抬手示意:“讲。”

绵忻从容不迫,朗声道:“学生近日翻阅《圣祖实录》,见雍正朝时,直隶遭遇旱灾,圣祖爷曾推行‘以工代赈’之策,既解决了灾民生计,又修缮了水利。如今漕运受阻,正值春耕过后,河北、山东一带农闲劳力颇多,朝廷可仿效旧例,拨付部分款项,雇佣民夫疏浚河道。”

他顿了顿,进一步阐述:“如此一来,既可解漕运之困,又能让闲散劳力得获工钱,安抚地方,一举两得。至于资金,可从去年漕粮改海运所省的耗银中支取三成,再令沿河受益州县分摊少许,朝廷只需承担半数费用,压力可大幅减轻,工程亦可速行。”

这番话思路清晰,引据得当,既提出了具体方案,又解决了资金难题,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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