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拉古人(27)(4 / 4)
源优先乃至完全导向帝国战争机器。
当阿米娅最终在那份象征着屈辱、妥协与生存渴望的盟约文件末尾,用那支仿佛重若千钧的电子笔,微微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时,她感觉仿佛不是墨水,而是滚烫的铅水烙印在了纸上,也烙在了她的心头。她知道,从这一刻起,罗德岛那面曾经象征着绝对中立、无私救助与不屈抗争的旗帜,无论未来如何,都已然蒙上了一层难以洗刷的、与侵略者合作的灰色阴影。
签署仪式在一种近乎葬礼般的肃穆中结束。拉普兰德似乎并不急于离开这座刚刚被她在法律和事实上“标记”了的移动城市。她甚至颇为随意地提出,要“参观”一下罗德岛的医疗部和部分核心科研设施。这个要求,充满了试探、监视与宣示主权的意味,令人极度不适,却难以拒绝。
在凯尔希医生和几名神色紧绷、全程高度戒备的精英干员(包括面色铁青的Logos,以及手始终按在剑柄附近的Stormeye)的“陪同”下,双狼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行走在罗德岛那熟悉又陌生的内部走廊中。拉普兰德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毫不客气地扫过每一个实验室的观察窗,偶尔会停下脚步,对某些昂贵的医疗设备或正在进行的研究项目评头论足,语气中充满了帝国上位者对“附属品”的审视与挑剔,仿佛在评估这些“资产”的价值与用途。德克萨斯则相对沉默,但她那如同冰锥般冰冷的注视,以及偶尔投向某些关键区域(比如数据中枢接口)的短暂停留,同样给沿途被迫停下手中工作、低头肃立的研究人员带来了巨大的、无形的心理压力。
当她们路过那片曾经收治过无数重症感染者、也包括当年那个失控的拉普兰德的重症监护隔离区时,拉普兰德的脚步突兀地停了下来。她凝视着那扇熟悉的、印着生物危害标志的厚重隔离门,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极其复杂、糅合了追忆、痛苦、嘲讽以及最终胜利者姿态的残酷笑容。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又瞬间被现实的权力差距所击碎。
“真是……令人怀念的地方。”她轻声说道,声音不大,却如同冰锥般刺入周围寂静的空气。她抬起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尖仿佛带着某种仪式感,轻轻拂过那冰冷光滑的金属门框,“谁能想到,当年像条野狗一样被关在这里面、靠着你们怜悯才能活下来的我……今天,会以这样的身份,再次回到这里。”
她的声音里没有感激,只有一种宿命般的、带着血腥味的嘲讽,以及毋庸置疑的、胜利者的最终宣言。这句话,不仅是对过往的切割,更是对现在权力关系的赤裸裸强调。
这一次,她们踏足罗德岛的甲板,不再是需要庇护的背叛者,不再是祈求治疗的求助者。她们是征服者,是主宰者,是叙拉古帝国权力的最高象征,是这片大地上新规则的制定者。她们的到来,不仅仅是为了那一纸盟约的签署,更是一种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宣告:在这片由纯粹力量主宰的残酷大地上,任何崇高的理想、坚守的原则与独立的意志,在帝国那无可抗拒的铁蹄与冰冷逻辑面前,都必须低头,必须妥协,必须被重新定义。罗德岛,这家曾经在黑暗中点燃希望之火、象征着不屈抗争精神的组织,在巨大的、关乎存亡的现实压力下,被迫与魔鬼签订了契约,踏上了一条前途未卜、遍布荆棘、每一步都可能堕入更黑暗深渊的航路。而泰拉大陆本就晦暗不明的未来,也因此被投入了更多的混沌、绝望与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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