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傅老的坚持:真理需要勇气。(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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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阅意见带来的阴霾,并未随着那晚的碎纸机嗡鸣而彻底消散。它像一团稀薄却顽固的星际尘埃云,萦绕在项目组上空,虽不致命,却足以遮蔽一部分星光,让前路显得朦胧而未卜。接连几天,陈智林都显得有些沉默,不是在计算机前反复核对数据,就是在书架间埋头查阅古籍,试图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加固他们的理论城墙。连小愽文都察觉到了异样,玩耍时都轻手轻脚,生怕打扰了凝神思考的陈叔叔。

这天傍晚,傅水恒教授没有像往常一样埋首书案,而是带着陈智林和傅愽文,登上了天文台主体建筑顶部的观景平台。这里视野开阔,暮色四合,远山如黛,城市华灯初上,与天际最早出现的几颗亮星交相辉映。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三人的衣角。

“智林,”傅水恒的声音平和,打破了持续的静默,他没有看陈智林,而是仰望着愈发清晰的星空,“还在想那些审阅意见?”

陈智林靠在冰凉的栏杆上,叹了口气,坦诚道:“是的,傅老。我无法完全释怀。并非因为个人遭受质疑,而是……而是那种基于‘可能带来的后果’而非科学本身的对探索精神的否定,让我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我们明明站在坚实的观测和理论基石上,却要因为可能引发的、非理性的‘恐慌’而自我设限吗?”

傅水恒微微颔首,目光依旧停留在深邃的苍穹:“我理解你的感受。年轻时,我也曾经历过类似的时刻。但你要知道,智林,知识的传播,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它不仅要与无知作战,更要与基于无知而产生的恐惧作战,后者往往更加强大和顽固。”

他转过身,面对陈智林,昏暗中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如同两颗历经沧桑的恒星。“他们指责我们的内容‘过于颠覆’,‘甚至危险’。那么,我来问你,也问我自己:知识本身,何罪之有?揭示宇宙的运行规律,描绘星海的壮阔图景,探寻我们在其中的位置,这本身,是邪恶的吗?是危险的吗?”

“当然不是!”陈智林脱口而出,语气激动,“知识是人类理解世界、提升自我的唯一途径!”

“没错。”傅水恒的语气斩钉截铁,“知识本身无害。原子能可以照亮城市,也可以摧毁文明,关键在于掌握知识的人如何运用它。同样,我们对银河系、对宇宙的认知,无论多么‘颠覆’现有的观念,其本身是中性的。它就在那里,不管我们是否承认,是否敢于直视。”

他走近一步,声音变得更加深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敲打在沉寂的鼓面上:“真正有害的,不是知识,而是畏惧认知的态度!是那种因为害怕现有秩序被打破、害怕固有观念受挑战、害怕面对自身在宇宙中微不足道的真实位置而选择闭目塞听、甚至阻止他人探索的行为。这种畏惧,才是套在文明进步脚踝上的最沉重枷锁!”

傅愽文仰着小脸,看着爷爷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高大的身影,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话语,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却能感受到那股坚定的力量。他小声说:“爷爷不怕,愽文也不怕。”

傅水恒慈爱地摸了摸孙子的头,然后再次看向陈智林,眼神温和了下来:“智林,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给这本书取名《银河系漫游指南》,而不是《银河系定论大全》吗?”

陈智林怔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回答:“因为我们深知,我们所呈现的,并非终极真理,而是基于当前认知水平的一次‘导游’,是邀请读者一同踏上探索之旅的‘指南’。它包含确凿的观测事实,也包含合理的理论推测,更包含指向未知的前沿猜想。”

“正是如此。”傅水恒赞赏地点点头,“科学不是一本死板的、不容置疑的教条。它是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不断吸纳新的支流,冲刷旧的河床,有时甚至会改变方向。我们这本书,就是要成为这条长河中的一股活水,而不是一潭死水。如果因为害怕颠覆,就只敢陈述毫无争议的‘常识’,那科学还有什么活力可言?哥白尼颠覆地心说,达尔文颠覆神创论,爱因斯坦颠覆牛顿绝对时空观……哪一次颠覆,不是伴随着巨大的争议和阻力?但正是这些颠覆,将人类的视野一次次推向更广阔的天地。”

他抬起手,指向夜空中那条横亘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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