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近乡情怯。(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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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害怕了?”

童言无忌,却一语中的。

害怕?是的,陈智林承认,他害怕。他害怕那种无边自由的丧失,害怕意识重新被束缚在颅骨之内、被束缚在生物电和化学递质构建的神经网络里的逼仄感。他更害怕的,是一种“不真实感”——究竟哪一边才是真实的?是这意识脱离躯体,漫步星海,与宇宙本源律动同频的体验?还是那个即将回去的,由水泥森林、人际关系、社会规则构成的所谓“现实”?庄周梦蝶,不知周之梦为蝶与,蝶之梦为周与?此刻,他便是那只迷惘的蝴蝶,亦是那个即将醒来的庄周。对“现实”的认知产生了根本性的动摇,这使得“回归”本身,带上了一种踏入幻境的荒诞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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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水恒教授的心念传来一阵温和的波动,像是在微笑。“博文说得对,总要回窝的。智林的感受,也完全正确。这并非简单的害怕,而是一种……存在主义的眩晕。我们的意识,在短时间内经历了过大的尺度伸缩。从以光年计的空间,压缩回以米计的身体;从近乎永恒的时间感知,拉回到分秒流逝的钟表时间。这种剧烈的切换,意识会产生‘惯性’,会‘留恋’之前的状态。你所感到的不真实,正是因为你的‘感知基线’被永久地抬高了。就像一个人长时间待在气味浓郁的花园,突然进入一个无味的房间,他会怀疑自己的鼻子,甚至会觉得那个无味的世界是虚假的。”

傅老的解释,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陈智林那团乱麻般的情绪。感知基线被抬高……是的,正是如此。他们见识过了宇宙的壮丽与幽深,那种极致的“真”与“实”,反而让日常琐碎的“现实”显得像一层单薄的帷幕。

就在这时,一种新的感觉开始渗入。

最初是重力。不是星球引力那种宏观的、决定轨道的力量,而是作用于身体每一个细胞、每一根骨骼的、具体而微的牵引力。它从虚无中诞生,一开始如同蛛丝般微弱,然后迅速变得清晰、沉重,像无数看不见的丝线,从下方那个蓝色的星球上投射而来,缠绕住他们意识的每一个“角落”,开始向下拖拽。这是一种久违的、几乎被遗忘的束缚感。在星海漫游时,他们是“想”去哪里,意识便“在”哪里。而现在,他们开始明确地“感觉”到一个向下的矢量,一个必须遵循的力场。

陈智林的意识不自觉地“挣扎”了一下,并非抗拒回归,而是像久未锻炼的肌肉突然承受重量,产生的一种本能抵触。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四肢,正被一种坚实(甚至是坚硬)的平面所承托。那不是星云般柔软的能量场,也不是虚空般的无物,而是确凿无疑的、有形的物质。

“开始了。”傅水恒教授的心念带着一种警示般的平静,“生理同步启动。重力感是第一项。智林,不要对抗,尝试去接纳它。想象它是大地母亲的拥抱,虽然沉重,却也踏实。”

紧接着,是温度。一种恒定的、略带凉意的环境温度,取代了宇宙中那种区域间温差极大、但整体近乎绝对零度的背景。这种温度感非常具体,包裹着那具正在被重新“感知”到的躯壳的轮廓。他能“感觉”到裸露皮肤上的微凉,以及衣物覆盖处的些许暖意。

然后,是触感。维生舱内壁的平滑,贴合着背部皮肤的织物纹理,甚至空气微微流动带来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拂拭感……这些细微的、曾被意识完全忽略的物理信息,此刻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一点点凸显出来,构建着身体的边界和与外界的接触面。

“爷爷,我感觉到被子了!软软的!”小博文的心念带着惊喜,仿佛发现了新玩具。孩子的适应能力总是最强的,他迅速地将这些回归的信号与美好的记忆关联起来。

陈智林却感到一阵窒息。这些感觉太具体、太琐碎了,像无数个信息锚点,将他那原本可以弥散至整个星空的意识,强行地、粗暴地拉回一个狭小的空间,钉死在一具脆弱的碳基躯体上。他尝试着像傅老说的那样去“接纳”,但那种沉重的、被包裹的、被定义的感觉,依然让他心生抗拒。

更强烈的冲击接踵而至。

一种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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