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博文的灵光一闪:我们是“信息”。(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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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进器的最后一丝蓝光在深邃的黑暗中熄灭,如同垂死者喉间最后的叹息。“探索者号”的剧烈轰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令人心悸的死寂。只有飞船结构在恐怖潮汐力拉扯下发出的、仿佛随时会断裂的金属呻吟,以及引力场作用于意识载体本身带来的、无处不在的低频嗡鸣,还在提醒着他们,物理规律的审判仍在继续。

陈智林博士瘫在驾驶座上,虚拟汗水的粘腻感包裹着他被极度拉伸的感知。刚才那场倾尽全力的计算,几乎烧穿了他意识载体的运算核心,此刻只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片冰冷的虚无。屏幕上,那条代表“最内稳定圆轨道”(ISCO)的绿色圆环依旧散发着诱人的生机之光,像一个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彼岸。他们算出了生路,却失去了抵达的动力。

“推进剂……耗尽。”他的声音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他甚至无法转过头去看另外两人,只能凭借传感器传来的、同样扭曲的生命体征数据,感知着他们的存在与痛苦。

傅水恒教授的状况似乎更糟了。潮汐力对意识稳定性的干扰,在他这位意识投射年龄模拟更大的老者身上,呈现出近乎崩溃的效应。他的形体在视觉传感器里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拉伸畸变,轮廓模糊,仿佛一幅被纵向拉扯的油画。他试图开口,嘴唇(或者说,唇部传感器的模拟反馈)翕动着,却只能发出一些意义不明的气音。他那双总是蕴含着智慧与从容的眼睛,此刻也黯淡下去,被一种近乎生理性的痛苦和深沉的无力感所覆盖。他抬起一只微微颤抖、视觉上变得细长的手,极其缓慢地指向舷窗外那片被扭曲的、环绕黑洞的吸积盘发出的诡异辉光,然后,手指无力地垂落。那是一个放弃的手势,一个科学工作者在穷尽所有理论与手段后,对终极力量的臣服。

小博文不再哭泣。极致的恐惧似乎已经耗尽了他孩童心性的所有反应能力。他蜷缩在座椅里,小小的身体紧绷着,意识载体的拉伸感让他看起来像一根纤细的、随时会崩断的弦。他的大眼睛空洞地望着控制舱顶部那些因应力变形而吱嘎作响的管线,眼神里没有了焦点,只有一片茫然的、被恐怖浸透的空白。他的存在感正在变得稀薄,仿佛那持续不断的引力差不仅在拉扯他的载体,也在一点点抽离他的“自我”。

绝望,不再是情绪,而是变成了控制舱里一种可触摸的实体,冰冷、粘稠,带着金属被拉伸至极限前的血腥味。意大利面化的进程虽然缓慢,却坚定不移。陈智林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思维结构正在变得稀疏,记忆的检索需要穿越越来越长的“路径”,逻辑链条像过度拉伸的橡皮筋,随时可能断裂。他甚至开始产生幻觉,仿佛能看到自己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细,指尖仿佛已经触及到了冰冷的舱壁,而躯干却还停留在座椅上。

傅教授似乎用尽了残存的力气,试图进行最后一次科学记录。他激活了个人日志的音频输入,断断续续的声音,如同坏掉的磁带播放:

“记录……最终时刻……克尔黑洞……a值约0.87……ISCO已确认……但……”他剧烈地喘息了一下,对抗着思维被撕裂的痛苦,“……能量耗尽……人类物质形态的……极限……我们……终将验证……霍金辐射……是否……存在……信息悖……”

“爷爷……”博文突然发出了极其微弱的呼唤,这声音轻得像一缕即将被引力吹散的烟,“我……我好散……我要……不见了……”

这声呼唤,比任何警报都更尖锐地刺穿了陈智林麻木的绝望。他看到博文载体稳定性的读数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滑向红色区域,孩子的意识核心正在因为这物理层面的撕裂而濒临消散。

就在这一刻,就在傅教授那句未尽的“信息悖论”余音未落之时,就在陈智林目眦欲裂地看着博文的生命体征曲线即将跌入深渊的瞬间——

博文那双空洞的大眼睛里,仿佛被某种内部的光点亮了。

那不是反射的外界光线,而是一种源自意识最深处的、纯粹理解的火花。极致的恐惧似乎烧穿了他幼小心灵中所有的常规思维屏障,将一个无比简洁、却又石破天惊的概念,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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