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族谱(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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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见深推开老宅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时,空气中扬起的灰尘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翻滚,像是无数细小的魂灵被惊扰了安宁。这是他十年来第一次回到这座位于闽北山区的祖宅。

“小心脚下,门槛有些腐烂了。”领他进来的远房堂叔陈保山在后面提醒道,声音在空荡的堂屋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陈见深点点头,迈过那道已经有些歪斜的门槛。堂屋正中央悬挂着一块匾额,上面“慎终追远”四个大字已斑驳褪色,边角结满了蛛网。一股混合着霉味、陈旧木头和香火残余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岁月与遗忘的味道。

“族老们听说你要回来整理族谱,都很高兴。”陈保山搓着手说道,他年近六十,背已微驼,脸上刻着山区人特有的深壑皱纹,“现在年轻人都在外闯荡,没几个愿意关心这些老古董了。”

陈见深勉强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接受这个任务只是因为主编要求的民俗专题报道需要素材。作为一名初出茅庐的记者,他别无选择。

“族谱就在后堂的柜子里,我去拿,你先随便看看。”陈保山说着,转身走进了昏暗的后堂。

陈见深在堂屋里慢慢踱步,目光扫过墙上那些已经模糊的祖先画像。那些穿着清朝、民国服饰的男男女女,面容苍白而呆板,眼神却异常专注,仿佛穿透时光凝视着这个不肖后人。墙角的神龛里,土地公的神像落满灰尘,供桌上的香炉早已冷却多时。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堂屋右侧一面泛黄的墙壁上,那里密密麻麻地贴满了陈氏宗族历代的荣誉和重大事件。在那些已经字迹模糊的纸片中,一张格外醒目的红色纸条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纸条颜色依然鲜艳得不自然,像是昨天才贴上去的,与周围陈旧的环境格格不入。

陈见深走近细看,纸条上用工整的毛笔字写着:

陈氏宗族训诫

一、不得直呼长辈名讳

二、不得私藏族谱孤本

三、亥时之后不得开启宗祠

四、若闻唤名,不可轻易应答

五、红衣不得入祠

这些训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特别是最后两条。陈见深微微皱眉,正想拿出手机拍下,陈保山已抱着一个深紫色的木匣从后堂走了出来。

“找到了,这就是我们陈家的族谱,从明末开始记载,快四百年了。”陈保山小心翼翼地将木匣放在八仙桌上,吹去表面的灰尘。

木匣上刻着精细的莲花图案,边缘已被岁月磨得圆润,但那把铜锁却依然光亮如新,仿佛经常有人触摸。

“来吧,见深,这就是钥匙。”陈保山从腰间取下一把古旧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木匣应声而开。

匣内躺着一本厚重的手订册子,蓝色封面上“陈氏族谱”四个大字墨迹深沉。陈保山虔诚地取出族谱,轻轻放在桌上翻开。

“我们陈氏一族自福建迁居至此已有十三代,族中出过三位举人,一位进士,还有...”陈保山如数家珍地讲述着家族的辉煌历史,而陈见深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翻动着发黄脆弱的纸页。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页上。

陈见深——三个工整的小楷字映入眼帘。

在那页上清晰地记载着:

陈见深,字明远,生于光绪十五年,卒于民国七年,享年二十九岁。配林氏,无子嗣。

备注:因潭州金店劫案蒙冤,拘于县狱,不堪刑讯自尽。后真凶落网,证其清白,然人死不可复生,呜呼哀哉。

陈见深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与这位百年前冤死的族人同名同姓,甚至连生辰八字都完全相同——这巧合让他心里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

“这位见深公啊,真是可惜了。”陈保山叹了口气,声音突然压低,“听说他死得极冤,到现在都没安息。”

“什么意思?”陈见深追问,眼睛却无法从那一行行小字上移开。

陈保山犹豫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族里老人说,见深公的魂魄一直不肯离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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