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安娜(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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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的那天。

“她在这里等了你一下午。”男人轻声说,“直到警察找来。”

我拿起工作台上的一个半成品。

那是一个歪歪扭扭的杯子,杯壁上刻着两个字母:C&A。

我的手指抚过那些刻痕。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刺穿太阳穴。

画面闪回:安娜握着我的手,教我在陶土上刻字。她的笑声像风铃。

“想起来了?”男人问。

我点头,说不出话。记忆像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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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地铁上,我一直在发抖。

男人递给我手帕——亚麻质地,绣着缩写“R.K.”。

“你的?”

“瑞恩·凯尔。”他说,“我的名字。”

“你也是……死者的执念吗?”

他笑了,眼角泛起细纹:“不,我是专业的。被雇来处理这种情况。”

“被谁?”

“以后你会知道的。”

列车在隧道中穿行,窗外一片漆黑。

突然,在某个瞬间,黑暗的玻璃映出另一个画面:急救室的顶灯,医生摇头,心电图拉成直线。

我猛地闭眼。

“记忆的渗透。”瑞恩说,“当你开始接受真相,真实的记忆就会不断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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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时,已是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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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里有些东西变了。

墙上的挂钟指针停在了7:16。

日历上的日期模糊不清。

浴室镜子的裂痕蔓延开来,像蛛网。

“崩坏开始了。”瑞恩检查着镜子,“你的执念正在加速消散。”

“然后呢?我会消失吗?”

“不一定。”他若有所思,“有些执念会转变成其他形式。比如,成为他人的记忆。”

他走向书房,打开一直锁着的抽屉。

里面装满信件。安娜写给我的信。

“你死后的三个月里,她每天给你写信。”瑞恩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后来她搬走了,但这些信留在了你们的公寓。你的执念复刻了它们。”

信封上的日期是6月24日。我“死”后三个月。

“可是我的记忆只循环到3月14日。”

“执念会吸收相关的一切。”他拆开信,“读读看。”

信很短:

“亲爱的,今天工作室来了新人。他问起你。我说你出差了。我还在为我们说谎,真好笑吧?昨晚梦到你推门进来,说路上堵车。我信了,在梦里。”

字迹被泪水晕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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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瑞恩没有离开。

我们坐在客厅地板上,周围摊开所有安娜的信。

每一封都在讲述没有我的生活。

她学会了修水管,辞去了工作室的工作,开始旅行。

第九十七封信,她从冰岛寄来:

“这里的天和你的眼睛颜色好像。我终于不再在每个陌生人的背影里寻找你了。”

日期是去年冬天。

“她还活着。”我说,“好好地活着。”

“是的。”

“那为什么我的执念还在?”

瑞恩沉默了很久。

“也许,执念的不是你。”

他拿起最后一封信。没有寄出地址,没有邮票。

只有一行字:

“如果记忆是唯一的归宿,我宁愿永远迷失其中。”

字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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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被滴水声吵醒。

浴室的水龙头在滴水。在这个一切永恒完美的空间里,第一次出现了异常。

我走进去,拧紧水龙头。

镜子的裂痕更大了。透过缝隙,我似乎看见另一个房间。

像是病房,又像是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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