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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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苍白,浮肿,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甲缝里嵌着干涸的黑泥,像是刚从坟墓里挣扎而出。它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稳,握住了冰凉的黄铜门把手。

我的呼吸停滞了。血液在耳中轰鸣,却又觉得世界死寂一片。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混乱,都在这一刻被压缩、凝固,聚焦在那只手上——那只手背靠近腕骨处,有一道斜斜的、泛白的陈旧疤痕。十岁那年的夏天,爬树掏鸟窝,摔下来,被断裂的树枝狠狠划过。那道疤,像一条僵死的蜈蚣,烙印在我的皮肤上,也烙印在门外那个“存在”的手上。

是我。真的是“我”。

门把手开始转动。极其缓慢,发出金属机括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咔哒”声。这声音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像一把钝锯,在一下下锯着我的神经。

透过那双属于“它”,又或者根本就是属于“我”的眼睛,我死死地盯着门缝后的景象。床上,“我”——那个似乎还在熟睡,或者说,只是无知无觉地躺着的“我”——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面向门口,对即将到来的入侵毫无防备。被子滑落得更低,露出了大半个苍白的肩膀,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块冷硬的石膏。

视角里,那无声的笑容在扩大。嘴角咧开的弧度已经超越了人类骨骼的极限,形成一个黑暗的、扭曲的月牙。那笑容里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恶意,一种即将完成某种仪式的满足感。它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猎物的无知,享受这扇薄薄的门板所带来的、一触即破的脆弱安全感。

连接没有中断,反而因为这种极致的恐惧和认知混乱而变得更加牢固、更加清晰。那股庞大的、由无数死亡碎片汇聚而成的意识流,如同黑色的冰河,在我脑中奔涌。剧痛、窒息、冰冷、灼烧……无数枉死者的最后瞬间,像走马灯一样强制我观看、体验。而在这片混乱风暴的最中心,那个古老、冰冷、非人的核心,如同黑洞般旋转,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引力。

它,或者说,“我”,正在靠近。

门把手转动到了底。

“咔。”

一声轻响,锁舌缩回。

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比门缝更宽的一道黑暗,像粘稠的油污,缓缓渗了进来。首先涌入的是一股气味——不是尸臭,而是一种更难以形容的味道,像是陈年的灰尘、铁锈、还有某种……电子元件烧焦后混合着微弱甜腥的腐败气息。这气味我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视角移动,那双眼睛的主人,正透过逐渐扩大的门缝,向卧室内部“看”来。目光贪婪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如同实质般,重重地落在床上那个“我”的身上。

床上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我想尖叫,想跳起来反抗,想抓起任何能当武器的东西砸过去。但我的身体,我现实中的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缚在了这连接的感知中,动弹不得。我只能作为一个被动的、绝望的观众,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同时还要承受着来自“施害者”视角的、扭曲的兴奋感。

我是受害者,也是加害者。我在被窥视,也在窥视自己。我在恐惧,也在……期待?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骤然窜入我的脑海,让我一阵恶寒。

门,又被推开了一些。足够一个侧身的宽度。

外面的黑暗更加浓郁,几乎看不到走廊的轮廓。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非人的、冰冷的光泽,牢牢锁定着目标。

然后,一只脚,迈了进来。

穿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已经有些开胶的居家拖鞋。裤脚是我常穿的那条深灰色运动裤,膝盖处有一个不显眼的、洗得发白的磨损痕迹。

它……“我”……进来了。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像一片羽毛落地,又像一道阴影滑入。

它站在门口,没有再立刻前进。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床上的那个我。距离更近了,透过它的眼睛,我能更清晰地看到床上那个“我”的细节:紧闭的眼睑下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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