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亡灵的眼睛(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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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在门外,看着「我」看祂

我天生就能透过亡灵的眼睛观察世界,每个惨死之魂都向我展示着它们扭曲死亡的瞬间视角。

多年来我忍受着颠倒、血红、晃动的恐怖画面,帮助那些困惑的亡魂解脱。

直到我为一位被残忍虐杀的小女孩追查真凶,意外连接上了凶手的亡灵。

透过凶手的眼睛,我看到的竟是我自己卧室的门缝。

那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床上熟睡的我,嘴角咧开一个无声的微笑。

更让我恐惧的是,我发现这个亡灵不是别人,正是三天前就已经去世的自己。

水,永远是水。

粘稠的、阴冷的、带着池塘底部腐烂水草和腥臭淤泥味道的视觉信息,蛮横地挤占了我的整个视界。光线在水波之上扭曲,折射成破碎摇晃的金斑,向下,则是无尽的幽绿,最后沉入不见五指的墨黑。有什么东西——水草?头发?——不时拂过“眼前”,引起一阵窒息般的痉挛。这不是我的感觉,是王老太的。她淹死在这个小区景观池已经七天了,家属哭天抢地,非要找到她遗落的一对金耳环,说是传家宝,老人生前最珍爱。

我闭着眼,坐在池边的石凳上,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对抗着那几乎要让我肺叶炸开的溺亡感。我的“视野”在池底淤泥里逡巡,透过那片晃动不清的绿色,掠过沉底的落叶、易拉罐、一块破抹布……找到了。

左边那只,陷在靠近池壁的淤泥里,只露出一点点不自然的微光。右边那只,卡在排水口的网格上。

我猛地睁开眼,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自己真的刚从水里被捞出来。阳光刺眼,现实世界的色彩和稳定感缓缓回归。我对着旁边焦急等待的中年男人——王老太的儿子——指了指那两个位置。

“排水口,还有那边,靠墙的泥里。”

他愣了一下,随即招呼旁边拿着长杆网兜的人赶紧去打捞。一阵忙乱后,果然找到了那对小小的金耳环。男人千恩万谢,把一个薄薄的信封塞给我。我没推辞,接过来,指尖能感觉到里面钞票的厚度。解决这种“小事”,收费理所应当。我承受了他们无法想象的痛苦,帮他们完成了他们做不到的事,公平交易。

这就是我的“天赋”,或者说,诅咒。我能看见鬼魂,但不是通常意义上阴风阵阵、半透明的形象。不,我是通过它们的眼睛看世界。每一个滞留不去的亡魂,都强制性地与我分享它们最后的视角,那视角永远定格在它们死亡的一刻,带着独特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扭曲:上吊者眼中倒悬的、因充血而嗡嗡作响的世界;跳楼者眼前不断放大的、冰冷坚硬的地面;被利器刺穿者视野边缘那永不消退的、喷溅状的暗红……

回到家,那套老旧的一室一厅,是我唯一的避难所。墙壁上贴着特制的隔音材料,窗帘永远是拉上的,隔绝了外界过多的光线与声响。这里需要绝对的稳定,用来安抚我那长期被各种死亡视角蹂躏的神经。我瘫倒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那个信封,看也没看就扔在茶几上。旁边,放着几瓶抗焦虑的药物。

帮王老太找耳环,算是比较轻松的了。至少,溺死的视角虽然难受,但相对“纯粹”。我更怕那些横死的、充满怨恨与痛苦的灵。它们的视野里,往往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情绪色彩——狂暴的愤怒、冰冷的恐惧、彻骨的绝望。连接上它们,就像被强行按着头,去品尝一遍他们死亡的滋味。

几天前,我处理过一个建筑工地意外死亡的工人。他从高处跌落,被钢筋贯穿。透过他的眼睛,我看到的是急速翻转的天空,杂乱的电线,然后是猛地一顿,视野剧震,紧接着,视野下方,那截锈红色的、带着冷冽油光的钢筋突兀地出现在“画面”中央,然后,一种难以言喻的、内脏被刺穿的钝痛和冰凉感会顺着视觉神经蔓延到我自己的身体里。那次之后,我吐了整整半天,腹部那种诡异的异物感持续了两天才慢慢消退。

我靠在沙发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帮助亡魂,听起来很高尚,但对我而言,更像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生存方式。我无法关闭这种“连接”,亡魂的视角会随机地、强制性地切入我的大脑,除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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