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静宴(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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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见深的大脑一片空白,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连呼吸都忘记了。他眼睁睁看着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看着那些熟悉的亲眷在绿光中化作妖魔。

祖母的尖啸声持续着,越来越高亢,越来越刺耳。她那张开的嘴里,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陈见深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冰冷,粘稠。他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在抽离。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看到墙壁上,祖母影子肩头的那个模糊阴影,彻底清晰了——那是一个咧着大嘴、无声狂笑的婴儿脸孔。而满墙的影子,都不再是人形,变成了各种扭曲、怪诞、无法名状的恐怖形态。

然后,他听到了。

遥远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又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

一声……

鸡鸣。

“喔——喔喔——”

天,亮了。

幽绿色的烛火瞬间恢复了正常的颜色,并且迅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此起彼伏的鸡鸣声从宅院外传来,穿透了那层无形的屏障。

堂屋内,那非人的尖啸、亲眷们异变的恐怖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烛火熄灭了最后一点光芒,清晨熹微的曙光从雕花木窗的缝隙里艰难地透射进来,驱散了些许黑暗。

陈见深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已经将全身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虚弱地环顾四周。

长桌依旧,杯盘狼藉。亲眷们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仿佛刚才那地狱般的景象只是一场集体幻觉。他们脸上的痛苦和怨毒消失了,重新恢复了麻木,甚至比之前更加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老姑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那只巨大的蜈蚣消失无踪,但她露出的半边脸颊,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败色。

堂姐陈婉不再颤抖,只是眼神呆滞地望着前方,瞳孔里没有焦点。

伯父陈建业手中的餐刀掉在了桌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这是宴会开始后,陈见深听到的第一个属于现实世界的声音。而伯父切割了半夜的那块肉,依旧完好地躺在盘子里,只是颜色变得暗沉。

陈见深的目光,最终小心翼翼地,再次投向主位的祖母。

祖母已经闭上了嘴。脸上那凝固的、慈祥的微笑,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满足感?她的眼睛,终于眨动了一下,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再次落在了陈见深身上。

那眼神,不再仅仅是慈祥,里面混杂了太多陈见深无法理解的东西——有怜悯,有警告,有审视,甚至有一丝……诡异的欣慰。

她极其缓慢地,对着陈见深,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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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率先站了起来。动作有些僵硬,但很稳。

随着她起身,如同按下了一个开关,其他亲眷也陆续默默地站起身,没有人交流,没有人对视,他们如同梦游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堂屋,各自走向老宅深处那些阴暗的房间,消失在晨光未能照亮的走廊尽头。

转瞬间,偌大的堂屋,只剩下陈见深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冰冷的、未曾动过(或者说,以另一种方式被“享用”过)的残羹冷炙,以及空气中那尚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香烛、陈旧木头和一丝若有若无腥甜的诡异气息。

阳光透过窗棂,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外面传来了寻常的鸟叫和远处依稀的人声。世界恢复了正常。

但陈见深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一样了。

他扶着桌子,双腿发软地站起来,踉跄着走出陈家祖宅的大门。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寒冷。

他回头望去,那座黑瓦白墙的老宅,在晨曦中静默矗立,与昨日来时并无不同。可他分明感到,那宅子像是一个活物,刚刚完成了一次无声的饕餮,正在心满意足地沉睡。

而他的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张与之前一模一样的、泛黄的毛边纸请柬。他颤抖着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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