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建房(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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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旁边那栋楼的二楼,有个白色的影子极快地闪了过去。

我猛地站定,心脏骤然收紧,头皮一阵发麻。我死死盯着那个方向,眼睛都不敢眨。

什么都没有。

只有风吹过楼体框架,发出的细微呜咽声。

是错觉吗?是月光和阴影玩的把戏?我努力说服自己,但那股从尾椎骨升起的寒意,却挥之不去。我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回了家。

工程进度因为各种小意外(比如机器莫名故障,刚砌好的砖墙半夜塌了一角)而慢了下来。工人们的士气也越来越低落,请病假的人渐渐多了。我爹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暴躁。他那不信邪的劲头,在这种氛围下,转化成了一种更加强硬的执拗。

矛盾的爆发点,在于几块墓碑。

那是在清理地基最深处时挖出来的。几块青石板,上面刻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但确确实实是墓碑。按照常理,哪怕是无主的,也该找个地方妥善安置,或者请人做法事超度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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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我爹看着那几块碍事的石头,又看看周围工人畏缩不前的眼神,一股无名火直冲顶门。

“几块破石头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啊?!”他吼声如雷,在工地上空回荡,“都闪开!”

他拎起一把大铁锤,走到最大的一块墓碑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吐气开声,狠狠一锤砸了下去!

“砰!”

石屑纷飞!那声音异常刺耳,不像是砸石头,倒像是砸在了什么坚韧而富有弹性的东西上。

他不管不顾,又是一锤,接着一锤!

“砰!砰!砰!”

每一锤下去,都仿佛敲在人们的心尖上。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连风声都停了。工人们鸦雀无声,脸上血色褪尽。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爹状若疯虎的背影,看着那在重击下碎裂的、曾代表着一个灵魂归宿的石板,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亵渎神圣的罪恶感。

“看见没?!”我爹喘着粗气,扔下铁锤,指着满地碎石,“狗屁!都是狗屁!把这些,都给我铲起来,混到三合土里,打地基!”

没有人动。

“都聋了吗?!”我爹再次怒吼。

终于有几个胆大的,或者说,不敢违抗他命令的工人,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用铁锹将那些带着刻痕的碎石,连同普通的石块、沙土一起,铲进了搅拌机。

搅拌机轰隆隆地响了起来,吞没了那些碎石,也仿佛吞没了某种无声的抗议与诅咒。

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那些碎石被水泥浆包裹、倾倒入地基沟槽的那一刻,我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微弱、极其悠长的叹息,从地底深处传来,瞬间又被机器的轰鸣掩盖。

楼房,终究还是在一片异样的氛围中建成了。白色的墙面,蓝色的窗框,在阳光下看起来崭新而整齐。之前的种种怪事,似乎也随着工程的结束而暂时被人们遗忘。村民们来看房,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毕竟,这是村里第一批像样的楼房。

我们家分在了一楼,我爹说,方便他进出,也省得爬楼。

搬家的喜悦,持续了不到半天。

那种声音,是在第一夜,万籁俱寂的深夜,突然响起的。

咚……

……

咚……

……

咚……

不是楼上,不是隔壁。声音来自正下方。非常沉闷,带着一种奇怪的质感,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潮湿的泥土传上来。它不像敲击,不像走路,那是一种更有……生命感的动作。像是一个被禁锢在狭小空间里的人,在用身体的某个部位,或许是额头,或许是膝盖,一下,又一下,绝望而固执地,撞击着囚禁他的壁垒。

我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仔细倾听。

咚……

间隔很长,但极其规律。每一声响起,都仿佛直接敲在我的耳膜上,震得我心头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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