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凝视(1 / 2)

加入书签

那被放大的抽屉拉手和铁盒阴影,像一张无声的诉状,钉在平板冰冷的屏幕上,也钉在陈见深的心上。最后一点自我欺骗的屏障,轰然倒塌。不是巧合,不是故障。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灵堂,冲进自己的卧室,反锁了门。后背紧紧抵着冰凉的门板,大口喘息,仿佛刚刚摆脱了什么有形之物的追逐。供桌上那块被绒布半遮的平板,此刻在他脑海里化作了某种活物,一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电子邪祟。

他需要证据,需要确认那套邮票是否真的……引发了这一切。他颤抖着手,从衣柜最深处,一个旧背包的夹层里,摸出了那个用软布仔细包裹的小小方块。揭开布,里面是一个透明的护邮袋,袋中,那枚闻名遐迩的“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静静地躺着。鲜艳的红色,在地图谬误被修正前就已定格的时代印记,此刻在他眼中却泛着血色的光晕。

就是它。祖父的执念,他的罪证。

他将邮票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塑料外壳硌得掌心生疼。该怎么办?放回去?按照那“东西”的指示,放回书房抽屉的那个铁盒里?这念头刚一升起,就伴随着强烈的恐惧和一种更深层的疑惑——一旦照做,是不是意味着他会被原谅?还是会被它进一步纠缠?

可不照做呢?昨夜那红色指示灯的凝视,那断网后全家智能设备的集体癫狂,还历历在目。他毫不怀疑,拒绝的后果只会更可怕。

就在他内心激烈挣扎,冷汗浸湿了后背时,卧室里异变陡生。

首先是他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屏幕突然自行亮起,没有通知,没有解锁,直接变成了与平板上一样的、那张被放大聚焦于抽屉拉手的照片。紧接着,他书桌上处于休眠状态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也“嗡”地一声亮了,显示出完全相同的画面。

陈见深僵在原地,瞳孔骤缩。

这还没完。客厅方向,传来智能电视启动的熟悉音乐,但音乐只响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通过高品质音响传来的、一种低沉的、仿佛无数像素点在摩擦蠕动的“沙沙”声。他甚至能想象出,客厅那块巨大的屏幕上,此刻也定然是那张该死的照片。

它不再局限于那台平板了。它正在扩散,像病毒一样,通过家中的Wi-Fi网络,感染着每一个联网的屏幕。一种被全方位包围、无处遁形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猛地扑到门前,想要冲出去,至少把电视和电脑关掉。但手握住门把手的瞬间,他停住了。他害怕,害怕打开门后,会看到灵堂里那块平板屏幕上,会出现更直接、更恐怖的景象。

就在这犹豫的片刻,手机、电脑、乃至透过门缝能瞥见的客厅电视方向传来的光线,同时发生了变化。

屏幕上的静态照片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躁动不安的、深灰色的“雪花”。不是老式电视的信号不良,更像是监控摄像头失去信号前的最后挣扎,但更密集,更……具有生命感。那些灰色的像素点,如同沸腾的水泡,不断地翻滚、聚集、又溃散。

它们在试图构成什么。

陈见深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那是距离他最近的一个。

灰色的像素流缓慢地、艰难地凝聚着。先是一个模糊的、椭圆形的轮廓,像是头部。然后,隐约出现了两个更深色的凹陷,如同眼窝。下方,一道微微扭曲的线条裂开,模拟着嘴巴的形状。没有鼻子,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是一张由噪点和数据错误勉强拼凑出的、极度失真的“脸”。

这张“脸”在不同的屏幕上微微晃动,像素流极其不稳定,时而清晰一分,时而溃散开去,但那个基础的、类人的框架始终维持着。它没有表情,或者说,它的“表情”就是数据流本身的不稳定与混乱,但这比任何狰狞的面孔都更令人胆寒。

陈见深认出来了,尽管扭曲、模糊,但那轮廓,那感觉……是祖父。是那张他看了二十多年的脸,被剥去了血肉和温度,只剩下最基础的数据构成的、冰冷的“象”。

“呃……”一声极轻微的、仿佛电流窜过的嘶哑声音,从笔记本电脑的扬声器里传了出来。紧接着,手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