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番外第一粒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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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着胸针，下意识地抬头，目光落在书房门框上方。那里有一小块剥落的墙纸，他昨天还注意到，剥落处的边缘是参差不齐的锯齿状。

但现在，那片边缘变得异常光滑，甚至微微向内卷曲，仿佛被某种东西小心翼翼地舔舐、修补过。

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顺着脊椎爬升。

他猛地想起律师的话：“保持房屋的‘稳定性’。”

想起那被迅速吞噬的拍手回音。

想起那些会自己移动的吱嘎声来源的楼梯板。

他快步走到客厅，看向那座早已停摆的落地钟。钟摆静止着。但他清晰地记得，昨天钟摆下方的铜质雕花坠饰，是一个简单的对称涡卷纹。

而现在，那涡卷纹的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极细微的、如同胚胎萌芽般的小小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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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伯年站在原地，手中的胸针冰冷刺骨。

他所执行的仪式，根本不是什么维护。

它更像是一种……确认。每日三次的拍击，是在向这栋房子确认他的“存在”，确认他仍在履行某种古老的、不言不明的“契约”。而这栋房子，则在默默地、持续不断地进行着极其缓慢的自我调整与更新。这枚胸针，这被修补的墙纸，这变化的雕花……都是它“活动”时，不经意间脱落或生成的新陈代谢产物。

它不仅仅是“稳定”。

它是活着的。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缓慢地、固执地活着。

那晚的仪式，他站在西墙前，心情与第一夜已截然不同。恐惧依旧，但掺杂了一种更深沉的东西——一种窥见了巨大秘密边缘的、令人眩晕的明悟。

他抬起手，动作缓慢而沉重。

“啪。”

——它在听。它不仅听，它在辨认，在记录。

“啪。”

——它在适应我的频率，我的存在。

“啪。”

——它在等待……更多的“确认”，更深的“联结”。

他没有立刻离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面冰冷的、布满蠕动图案的西墙。

传来的，并非纯粹的坚硬。

在那一瞬间，他仿佛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搏动，如同沉睡巨兽缓慢的心跳，透过墙壁，传入他的指尖。

陈伯年猛地收回手，心脏狂跳。

他不是这栋老宅的主人。

从来都不是。

他是……房客。一个需要每日支付“声响”作为租金，才能在这头沉睡巨兽躯壳内，求得一隅暂居之地的，微不足道的房客。

而他所支付的第一笔租金，那七天前凌晨的三声拍掌，或许，就是落入平静湖面的——

第一粒尘。

激起的涟漪，如今正一圈圈，无声地扩散，终将吞噬掉他所有的认知，与他渺小的自我。

他转身，走入老宅更深的阴影里，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已彻底偏离轨道，驶向一个未知而恐怖的深渊。而这一切，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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