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声(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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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暗号。

一次,在我经常去查找资料市图书馆,我注意到一个中年男人,他总是坐在同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前堆着大量关于理论物理和时间哲学的书籍,神情专注而疲惫,指甲因为经常啃咬而显得参差不齐。我的心脏狂跳起来。

我连续观察了他好几天,最终鼓起勇气,坐到了他对面。我假装不经意地将那本牛皮纸笔记本放在桌上显眼的位置,然后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我设计的一个核心密码公式。

他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我的笔记本和那张纸,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略带被打扰的不悦,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啃着指甲,沉浸在他的书本里。

希望再次像肥皂泡一样破灭。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在一个小众的加密通讯软件的一个匿名频道里,我收到了一个回应。对方使用的代号是“卡珊德拉”(希腊神话中能预言未来却不被相信的女先知)。她(或他)准确地回应了我留下的几个核心密码,并且提及了几个只有深入体验“逆流”才可能知道的细节,比如身体年轻化的特定感受,以及试图改变事件时那种“橡皮筋效应”——无论你怎么拉扯,最终都会弹回原状。

巨大的、几乎让我晕眩的狂喜淹没了我。几个月来的孤独、恐惧、压抑,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们开始了谨慎的、加密的对话。卡珊德拉显得理性、冷静,对“逆流”现象有自己的一套理论,她称之为“时间熵减异常”。我们交换着观察数据,分享着试图与“正常人”沟通失败的挫败感,甚至讨论起当倒带到出生点时可能发生的各种假说。

那段时间,我仿佛重新活了过来。笔记本上不再只有冰冷的记录,开始出现关于“卡珊德拉”的对话摘要和我的分析。我甚至开始幻想,我们是否可以联合起来,找到对抗这命运的方法。

信任在一点点建立。直到某一天,卡珊德拉突然提到,她发现了一个可能的“安全漏洞”,或许能短暂地稳定时间流,但需要一些特殊的、昂贵的电子元器件和一笔资金来进行“实验”。她的话语依旧冷静,逻辑看似缜密,但我工程师的直觉,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妙的、不协调的气息。

我不动声色地要求她提供更详细的技术参数和理论推导。她拖延着,语焉不详,反而更迫切地催促资金事宜。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运用我的专业知识和“未来”记忆,对她提到的某个技术细节进行了极其深入的、超越当前公开知识水平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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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珊德拉的回复开始出现矛盾和漏洞。最后,在我一连串精准的技术质询下,对方的“理性”外壳终于崩溃了。经过我耗费心力的反向追踪和信息挖掘(利用了我“未来”知晓的一些网络安全技巧和数据源),真相浮出水面。

根本没有什么“卡珊德拉”。对方是一个利用大数据爬虫和心理侧写技术,专门针对那些在网络上表现出对时间、预言、神秘现象有深度困惑或信仰的人进行精准诈骗的高端骗子团伙。他们捕捉到了我留下的那些密码信息中的焦虑和孤独感,精心构建了这个角色,所说的那些“细节”,不过是综合了大量相关领域知识和我自己在网络上留下的碎片信息(包括一些早年我在学术论坛上关于时间感知的讨论)后,进行的概率筛选和话术引导。

希望的泡沫,这次彻底炸裂了,留下的不是简单的失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羞辱和冰寒。我不仅没有找到同类,我的孤独,我的痛苦,我视为生命线的寻找,竟然成了别人眼中可以牟利的工具。我像一个在荒野中呼喊了太久的人,终于听到回应,却发现那只是自己声音在空谷中的回响,甚至还有猎人在利用这回声布置陷阱。

我删除了所有相关的通讯记录,瘫坐在书房里,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似乎都有一个“正常”的世界在运转。而我,陈见深,是真正的、绝对的孤岛。

连寻找同类的可能性,都被彻底扼杀了。

笔记本上,关于“卡珊德拉”的那几页,被我用力地、几乎划破纸背地涂黑了。只在旁边,用颤抖的笔迹,写下了四个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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