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守夜人（1 / 2）

收集“信息碎片”的过程，漫长而煎熬。

每一次任务都游走在恐怖的边缘。有时是引导一个哭泣的少女魂魄穿过满是镜中恶灵的车厢；有时是在某个节点抵挡试图强行上车的、由怨念聚合而成的扭曲形体；有时甚至需要他短暂停车，下车在浓雾弥漫的“站点”放置某种由车票生成的“信标”。

陈见深脸上的疲惫越来越重，眼神却愈发沉静，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恐惧依旧存在，但已无法轻易撼动他的意志。他渐渐学会了如何更有效地使用黑色车票，如何解读系统下达的晦涩指令，如何在各种诡异的“乘客”和节点威胁中周旋。

他拼凑出的信息也越来越多。那些碎片，有的是一段临终的记忆，有的是一缕强烈的情感，有的则指向某些被遗忘的历史片段或地脉节点的异常。他隐约窥见，这个公交系统像一个庞大的过滤器或修复程序，维系着某种脆弱的平衡，处理着城市积累的“异常”与“执念”。而他，是这程序中一个特殊的、拥有自主意识的“工具”。

他也终于弄清了军大衣男人的身份。在一次极度危险、几乎耗尽车票能量的任务后，军大衣男人没有在“八宝山”下车，而是留到了最后。当车厢内只剩下他们俩时，男人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沙哑破碎，仿佛很久未曾使用：

“契约……即将……更新。”

他抬起手，指向陈见深手中的黑色车票。车票上，那个暗红色的符号正在缓缓变得暗淡。

“选择的时候……到了。”

男人说完，身影便如同沙堡般消散，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硝烟味。

陈见深明白，最后的时刻来临了。所谓的“契约”，大概就是他被迫绑定的司机身份。而现在，“试用期”或者某个服务周期结束了。

他没有等到下一个循环的开始。

在熟悉的传送感袭来后，他发现自己并未出现在驾驶座上。

他站在一片无尽的灰色迷雾中，脚下是冰冷、坚硬的触感，仿佛站在某种巨大的平台上。四周是绝对的寂静，连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都显得异常突兀。

前方，迷雾缓缓向两侧散开，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存在——它像是由无数纵横交错的公交轨道、闪烁的未知符号、流动的暗色能量以及难以计数的、模糊公交车影构成的集合意识体。它没有具体的形态，却又无处不在，冰冷、漠然。

陈见深站在它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没有声音，但一段清晰的信息流直接涌入他的脑海，如同上次在调度总站，但更加宏大，更加不容抗拒。

“执行单元 陈见深，初始契约已完成。评估：稳定性良好，任务完成度达标。提供后续选项：”

“选项一：格式化。剥离相关记忆与连接，回归基准现实。代价：生命能量永久性缺损。” 这意味着他将带着虚弱的身体和残缺的记忆回到人间，甚至可能不久于人世。

“选项二：同化。融入系统，成为固定逻辑节点，执行预设指令。获得：永恒存在。” 成为系统没有自我意识的一部分，如同那些固定的程序，这个选择虽然达到了永生，但是没有意识，他还是“他”吗？

“选项三：续约。保留现有状态及记忆，签订永久服务协议，晋升为‘规则维护者’。职责：主动识别并处理规则漏洞及重大异常威胁。权限：提升。”

信息流结束了。三个选择，如同三条岔路，摆在他的面前。

回归平凡却残缺的人生？成为永恒却麻木的零件？还是……继续留在这无间地狱，但拥有更多的主动权和力量，去面对更深邃的恐怖？

他想起了那个找不到路的小男孩，想起了那些在循环中麻木溶解的魂魄，想起了车底刮擦的怪声和“往生渡”站牌旁那只巨大的苍白之手。如果他走了，下一个被绑定的司机会怎样？那些“迷失者”会怎样？那些试图突破规则的“异常”会造成什么后果？

他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一种奇怪的责任感已经在他心中生根。不是对系统，而是对那些被困在这条冥途上的存在，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