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云路逢霜迷旧影，故园菊下辨新声（2 / 3）

花丛间立着石桌，桌上青瓷茶杯的沿口，竟还沾着半片枯萎的菊瓣。

这便是公子的故宅么？玉兔凑到他身旁，圆睁的双眼满是惊奇，好多菊花！比广寒宫的桂树还要好看！它正要跳下云路，却被文波轻轻拉住：且慢，你看那门扉......

文波的声音微微发颤，只见那扇朱红大门竟虚掩着，门内传来熟悉的琴声。曲调悠扬，正是他与阿瑶往昔常听的《秋江夜泊》。他握紧照月灯，一步步走下光路。双足刚踏上庭院的青石板，便听见门内传来温柔的呼唤：文波，你终于回来了。

那声音与阿瑶一般无二。文波猛地推开门，只见菊丛深处，一个身着素白长裙的女子正坐在石凳上抚琴，侧脸的轮廓与阿瑶分毫不差。然而当女子转过身来，他却怔住了——女子的眉眼虽有阿瑶的影子，却多了几分陌生的温婉，她手下的琴，也并非阿瑶当年的流霜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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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文波握紧缀月簪，警惕地注视着女子，为何会在我家庭院？你的声音......

女子停下抚琴，款步走来，手中捧着锦盒：公子莫惊，我是阿瑶姑娘的表妹，名唤清芷。三年前阿瑶姑娘离开时，曾托我照看这处故宅。她说若您从广寒归来，便将这锦盒交给您。清芷递过锦盒，盒上雕刻的缠枝菊纹，竟与缀月簪的纹样如出一辙。

文波接过锦盒，指尖微颤着打开。里面是一封泛黄的信笺，上面是阿瑶熟悉的字迹，还有一支与他鬓边相同的缀月簪——只是这支簪子的顶端，镶嵌的是一颗小巧的珍珠，与他那支的白玉珠迥然不同。他展开信笺，阿瑶的话语仿佛在耳畔响起：

文波君亲启：知你寻我至广寒，亦知你日夜思归。此簪乃当年信物，一支予你，一支留我。今将此簪托与清芷，待你归来，便知我虽已远行，心意常伴左右。故宅菊园皆我亲手所植，归月菊开时，即你归乡之日。若见清芷，可与之共赏秋菊，莫因前尘往事，负了人间秋光。

信笺末尾，题着半阕《临江仙》：菊满庭阶香满袖，归人何日归舟？玉簪双对忆旧游，广寒虽好，不及故园秋。

文波读罢信笺，心潮起伏。他抬头望向清芷，声音低沉：阿瑶她......竟早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清芷递过绢帕，柔声道：阿瑶姑娘曾说，公子最是重情，若不替你安排周全，你定会在广寒宫久久徘徊，误了人间好时光。她还说，这归月菊的花期虽只三日，但若以缀月簪的玉露浇灌，便可常开不败。她指向庭院中的菊丛，恰见文波鬓边的缀月簪滴下一滴银露，落在最近的一朵菊花上。那菊花顷刻间愈发娇艳，花瓣上泛起淡淡银光。

玉兔凑到菊丛边轻嗅：好香！公子，阿瑶姑娘真是体贴，知道您喜爱菊花，特意让菊花开不败！它转头看向清芷，清芷姑娘会弹《长生殿》么？公子说，他与阿瑶姑娘从前常听这出戏。

清芷浅笑，重新坐下抚琴：《长生殿》我虽不擅长，但阿瑶姑娘教过我一曲《菊梦引》，说是专为公子所作。今日便弹与你们听。琴声起处，悠扬婉转，带着淡淡的秋意，又蕴着深深的祝福。文波坐在石凳上，听着琴音，望着满庭菊花，手中握着阿瑶的信笺，忽然觉得心绪平和——他终于回到了故园，终是明白了阿瑶的用心。

这时，照月灯的光晕渐渐暗淡，灯芯的月桂枝也开始枯萎。文波明白，广寒宫的馈赠已完成使命，他的归乡之路，终于抵达终点。他轻抚鬓边的缀月簪，又看了看手中的另一支，忽然起身将两支簪子轻轻插在石桌的瓷瓶中，低声吟道：

云路千重归故苑，簪鸣犹记旧时盟。

且将前事付秋水，共此清辉照月明。

清芷的琴声渐止。她望着瓷瓶中的双簪，眼中满是欣慰：公子此句，定能让阿瑶姑娘安心。今夜月色正好，不如我们共饮菊花酒，同赏这满庭秋色？

文波颔首，心中的牵挂与释然交织在一起。玉兔早已跃上石桌，捧着桂糖糕，一边品尝一边欣赏满园菊花，不时发出赞叹。夜色渐深，庭院中的菊花在月光下泛着银辉，两支缀月簪在瓷瓶中轻轻颤动，仿佛应和着远处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