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真心假戏(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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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父亲会死得那般“意外”,那般“干净利落”。不是因为简单的窥探到了秘密,而是因为他在最关键的时刻,那不合时宜的仁慈,触碰到了幕后黑手最敏感、最不能碰触的逆鳞。仁慈,在这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里,竟成了最致命的弱点,取死之道。

    巨大的、迟来的悲痛与无处宣泄的愤怒在她胸中疯狂翻涌、冲撞,几乎要将她的理智与心防彻底撕裂。一边是父亲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惨痛无比的教训;一边是她内心深处无论如何也无法轻易逾越的道德底线与良知。两者如同两头凶兽,在她脑中激烈厮杀,让她备受煎熬。

    接下来的半天,她心乱如麻,伺候老太太时也难免有些神思不属。周影不再催促,只是如同彻底融入阴影般,沉默地潜伏在影宅那污浊的深处,等待着她的最终决定,那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压力。老太太似乎看出了她心神不宁,反而少见地温言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必太过劳累。

    傍晚时分,不知是否因为周绾君的照料起了效果,老太太的精神似乎稍好了一些,靠在引枕上,忽然喃喃说想听听戏,说这屋子里死气沉沉,需要点活气。周绾君只得强打精神,压下满腹的心事,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为她唱了一段《牡丹亭》里的“游园惊梦”。她嗓音算不得顶尖,但贵在情感灌注得真挚,将那大家闺秀的春情与哀怨唱得婉转缠绵,余韵悠长。唱到那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时,她目光哀婉,不经意间扫过房间角落的那个紫檀木多宝阁,那上面除了几件玉器,还摆着一个小巧玲珑、边缘镶嵌着细密螺钿的旧式梳妆镜,听说是刘府早已出嫁的大小姐未出阁时用过的旧物,镜面依旧光亮,却蒙着一层不易察觉的灰翳。

    一个极其冒险、近乎疯狂的念头,如同暗夜中划过的电光石火,猛地窜入她的脑海!

    破坏那个“镜魇之心”的核心,未必就一定需要牺牲一个完整的、可能尚有意识的镜像!也许…只需要在现实世界制造足够强烈的、能与那股控制能量产生共鸣或干扰的物理震荡!现实与影宅相互影响,相互映射,既然之前那“乱神”草药的烟雾能穿透界限,干扰影宅的稳定,甚至影响那猎人,那么,现实世界中足够强烈的、尤其是与“镜”相关的震动,是否也能像重锤一样,撼动那个由无数镜面构成的邪恶心脏?

    她唱腔未停,依旧哀婉动人,脚步却如同戏台上踩着云步的旦角,不着痕迹地、极其自然地挪动到多宝阁附近。唱到一句需要运气拔高、音调陡然攀升的腔口时,她假作完全沉浸在杜丽娘的伤春悲秋之中,情绪饱满,水袖随着身段猛地向旁一拂,幅度不大,却精准地扫过了多宝格的边缘!

    “哐当——啷啷!”

    那面小巧的螺钿梳妆镜被袖风带倒,从并不高的多宝阁上翻滚着跌落,重重地砸在坚硬的青砖地面上!镜面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令人心悸的脆响,随即碎裂成无数片大小不一的碎片,细碎的破裂声连绵不绝,在老太太这间异常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人,甚至带着一种不祥的意味。连卧在榻上的老太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坐直了些身子,愕然看向声音来源。

    就在现实中的螺钿镜饰彻底碎裂、发出那声宣告自身终结的哀鸣的同一瞬间!

    影宅那极度混乱的深处,那颗由无数痛苦镜面碎片构成的、不断搏动扩散着控制波纹的“镜魇之心”,如同被一柄来自现实世界的、无形的巨锤隔着维度狠狠击中,猛地一滞,那规律的搏动骤然停止!紧接着,它开始剧烈地、疯狂地、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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