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离宫建府(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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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着外头的竹影天光,但风又透不进来。” “院中那几棵老梅树全都保留,再移些翠竹和四季常青的……他未必有精神赏玩,但看着些生机总是好的。” “所有门槛一律铲平,铺上檀木地板,再覆厚绒毯,他起身走动时不易绊着,即便……即便偶尔乏力跌倒,也能软和些。” 她甚至细致到要求小厨房的灶火日夜不熄,“他的药和膳食,必须随时都是温热的,片刻也等不得。”

每一道指令,都凝着她近乎偏执的关切与浓得化不开的爱恋。她不是在修建一座别院,而是在徒手奋力一搏,试图从无常手中抢下一方小小的、温暖的天地,只属于他们两人。

宫人们私下皆叹公主殿下魔怔了,为了一个内侍如此劳心劳力,自降身份。这些风言风语或多或少会传入永宁殿。沈玠卧床听着,面色一日比一日苍白,并非全然因为病痛。那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要将他本就脆弱的心脉压垮。他觉得自己是千古罪人,竟让金枝玉叶为他离经叛道,背负污名。每次宜阳带着一身寒气与疲惫,却仍双眼发亮地拿着新修改的图纸坐到他榻边,兴致勃勃地讲着“我们的院子”时,他喉间总是哽塞难言。

他觉得自己窃取了本不属于他的无上珍宝,享受着这焚心蚀骨般的深情,却又无力回报,甚至连这残破的身体都在加速衰败,仿佛坐实了“红颜祸水”般的罪责。但他不敢再表露,只能在宜阳来看他时,强迫自己多吃一口东西,努力咽下那些苦得钻心的汤药,强迫自己多用半口清粥,在她看过来时,极力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温顺的、感激的,却脆弱得如同水中泡影般的微笑,只为了让她稍稍展颜。

宜阳何尝看不出他强撑下的煎熬?但她已无路可退。她只能假装看不见他眼底深藏的惶恐与自责,只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充满爱意的坚定,一遍遍告诉他:“很快就好了,沈玠,再等等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很快别院的图纸初步定稿,工部开始征调匠作物料,不日便可动工。

宜阳拿着图纸,兴致勃勃地坐在沈玠榻边指给他看:“你看,这里是我们的卧房,阳光最好。这边是书房,窗子推开就能看到竹林。院子里我让人留了地方,等你精神好些,我们亲手种点花,或者你喜欢的什么?”

沈玠倚着软枕,目光落在那些精致的线条上,心中百感交集,酸楚与微弱的暖流交织。他努力弯起毫无血色的唇角,露出一个极其温顺却难掩虚弱的浅笑:“殿下费心了……一切都好……奴婢……都喜欢。”他的声音依旧气弱,却似乎因她那毫不掩饰的“我们”而渗入一丝极淡的生气。

宜阳看着他脸上那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觉得一切奔波劳碌都值得了。她仿佛已经看到,在不久的未来,在那座洒满阳光的别院里,他能安稳地睡在她身边,不再被疼痛与惊惧困扰。

希望,如同绝境中挣扎出的幼芽,微小却顽强。

然而,在这深宫之中,公主与内侍的超常关系及离宫之举,终究如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悄然扩散,落入了一些有心人的耳中,引来了暗处的窥探与算计。未来的路,注定并非坦途。

但此刻,宜阳紧紧握着图纸,目光坚定地望向窗外。

既已选择,便义无反顾。无论前路有何艰难,她只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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