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徐掌印(2 / 3)
佛变得极其缓慢,每一息都如同煎熬。
“沈玠?”徐世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平淡,“咱家似乎有点印象。王振那儿过来的?”
“回掌印,是。”沈玠的声音绷得紧紧的,极力维持着平稳,不敢泄露一丝颤抖。
“哦?”徐世杰拖长了音调,听不出喜怒,“从西厂到文书房,倒是换了个天地。可还适应?”
“回掌印,奴婢愚钝,蒙殿下不弃,赐此机会,唯有尽心竭力,不敢有负天恩。”沈玠的回答谨慎至极,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舌尖斟酌过数遍才吐出,将一切缘由归于“殿下恩典”,绝口不提自身。
徐世杰看着他始终低垂的头颅和恭顺到极致的姿态,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光芒。他踱到那排书架前,忽然问道:“弘治十五年,关于江南织造局呈送宫内缎匹的稽核簿册,可能找到?”
这个问题问得突然,且涉及具体年份和事件,显然超出了简单打扫的范畴。李太监在一旁脸色微变,这等陈年旧事,具体归档在哪,他哪里记得清楚?
然而,沈玠却并未立刻回禀找不到,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极力回忆。他虽识字不多,但记忆力极好,且对经手整理过的物品有一种近乎本能的空间记忆。他记得自己似乎在清理最里面那个书架底层时,看到过一批贴着“织造”字样的厚册子。
“回掌印,”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声音依旧卑微,“奴婢…奴婢识字不多,无法确认簿册名目。但奴婢记得在丙字列最下层,靠右数第七格内,有一批册子,封签样式与织造相关之物类似,年份…奴婢无法辨认,但按其堆放顺序,似是弘治朝中后期的档案。或…或可在其中查找?”
他一番话说得磕绊,皆因自身缺陷而显得底气不足,但所指方位和推断却条理清晰,直指关键。
徐世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身后一个小内侍立刻依言快步走向丙字列书架,蹲下身查找片刻,果然捧出了几本厚册,查看后回禀:“掌印,确是弘治朝江南织造相关的档案,十五年的簿册应就在其中。”
屋内一片寂静。李太监和其他内官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玠。这个不识字的小子,竟真的找到了?
徐世杰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看着沈玠的目光更深了些。他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
“若咱家要查嘉靖初年,宫内瓷器采买的明细与损耗记录,该从何处着手?”
“奴婢…奴婢整理时见过一批记录器皿的册子,多存放在壬字列,按器型分类,采买与损耗似有分册…具体年份,需…需请识字的公公查验…”
“去年各地藩王进贡的礼单副本,归档在何处?”
“礼单类档案似乎统一归在癸字列,按年份和藩地存放…去年…应在最外侧…”
沈玠一一回答,虽因不识字而无法精确到具体册子,但他总能根据记忆,说出大致的方位和归档规律,思路清晰,并非胡乱猜测。
徐世杰问完,不再开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始终不敢抬头的年轻内官。卑微到极致的姿态,沉静无波的眼神(虽然他低着头,但徐世杰能感受到那份沉静),以及在这种紧张情况下依旧能保持条理和敏锐的头脑…这确实不应只是个普通的、只会干脏活的西厂番子。太子殿下特意打招呼让他“照看”,永宁殿那位小公主又如此上心…倒是有趣。
良久,就在沈玠后背的冷汗几乎要浸透外衫,腹部的隐痛也因持续紧张而加剧时,徐世杰终于淡淡开口,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倒是个肯用心的。”
仅仅一句模棱两可的评价,却让旁边的李太监大大松了口气,连忙赔笑附和:“掌印说的是,这小子虽然蠢笨,干活还算踏实…”
徐世杰却没再理会他,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所有人心头一松,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巡视终于结束。
然而,徐世杰走到门口时,脚步却微微一顿。他并未回头,只是侧过脸,用那平淡无波的嗓音吩咐了一句,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明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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