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泥泞初涉(3 / 5)
豫都没有。”
“嫌脏?”王振嗤笑一声,眼中掠过一丝讥讽和了然,“这宫里,谁的手是干净的?又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不过……这说明他良心未泯,还在挣扎,好事。”
“干爹的意思是?”
“有挣扎,就说明有在意的东西,有怕的东西。”王振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眼神幽深,“有软肋的人,才好用,才放心用。他那点心思,无非是觉得对不起旧主,或者怕将来遭报应。无妨,只要他知道,离了咱们,他立刻就是粉身碎骨、连累他最想保护的人,他就知道该怎么选了。心狠手黑,又有软肋攥在咱们手里,这才是最理想的刀子。”
他呷了口茶,缓缓放下茶盏,语气变得平淡却不容置疑:“既然是把好刀,那就得多磨磨,多用用。小事办得不错,可以试着加点分量了。看看他的极限在哪里。”
“是,大人。”孙公公心领神会地躬身。
于是,沈玠接到的任务开始升级。从单纯的传递、监视,逐渐涉及到一些更隐秘的操作。
比如,某个曾私下非议过王振的小太监,突然被发现“失足”跌入井中溺毙。事前数日,沈玠接到的指令是摸清此人每晚独自去井边打水的准确习惯和路径周边的环境。他做到了,汇报得极其详尽,包括哪块地砖松动,哪个角落灯光昏暗。他没有问原因,只是在得知那小太监死讯时,站在人群中,低着头,听着周围的惊呼和窃窃私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血痕。当晚,他洗手洗得几乎脱皮。
又比如,某位官员献给某位嫔妃的礼物中,被混入了一种会引发轻微红疹的药物,引得嫔妃大怒,官员因此受斥。而沈玠的任务,是在礼物送入宫后、呈给嫔妃前的某个运输环节,利用短暂的空隙,巧妙地完成调换。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利用了当时路过的一只猫制造了一点小混乱引开了看守太监的注意力。事后,他呕吐了很久,胃里空空如也,只剩酸水。
他的双手,开始间接甚至直接地沾染上无形的鲜血和肮脏。每一次复命,他都觉得身上的血腥污秽又重了一层,在永宁殿当值时,他更加沉默,将自己缩在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恨不得化作墙上的一道阴影。频繁的洗手几乎成了他无法控制的癖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地获得一丝虚幻的洁净。
噩梦愈演愈烈,内容不再是单纯的被打骂,而是变得更加具体和恐怖——那个溺毙的小太监浮肿苍白的脸,那个官员惊慌失措的表情,公主用厌恶冰冷的眼神看着他,骂他“肮脏的奴才”……他常常在深夜惊坐而起,冷汗涔涔,需要大口喘息才能压住胸腔里几乎要炸开的惊悸和罪恶感。
(又脏了……无妨……殿下安好即可……)这咒语般的低语,成了他唯一的精神镇痛剂,支撑着他在自我厌恶的深渊边缘徘徊,而不至于彻底疯掉。
时间在这种无声的煎熬和暗流涌动中悄然流逝。秋去冬来,寒风凛冽,宫中树木凋零,更添肃杀。沈玠在王振的黑暗网络中越陷越深,办的事也越来越隐秘重要。他像一株在暗处疯狂生长的毒草,吸收着阴谋和罪恶作为养分,将自己变得越发阴沉难测。他的“能干”和“可靠”越发得到王振的“青眼”,孙公公对他说话时,偶尔也会带上一点看似随和、实则更具压迫力的“亲近”。
这一日,寒冬腊月,呵气成冰。沈玠刚完成一件盯梢任务,从宫苑偏僻处返回,准备去内官监复命。经过永宁殿附近时,他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目光不受控制地投向那熟悉的宫门。
恰在此时,宫门内传来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以及宫女们略显焦急的呼唤:“殿下,您慢点儿跑!地上滑!”
紧接着,一个穿着大红猩猩毡斗篷、梳着双丫髻的身影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从门内跑了出来。正是宜阳公主。她似乎刚在院子里玩了雪,小脸冻得红扑扑的,杏眼里闪烁着明亮欢快的光芒,嘴角上扬,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她跑得有些急,在雪地上一滑,险些摔倒,幸好身后的宫女及时扶住。
“哎呀!”公主惊叫一声,随即又咯咯地笑起来,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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