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利刃出鞘(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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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太轻了,轻得像是错觉。

但陈鹰听到了。

或者说,他感觉到了。

那声叹息里,没有抱怨,没有委屈,只有一种……类似于看到精心计算的棋局被意外打乱时,那种纯粹的、不带情绪的惋惜。

就是这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陈鹰心头那股莫名的憋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威风”,在她眼中,或许根本无足轻重。她关心的,是那些被毁掉的、可能关乎她生计或者“计划”的草药。而他,只是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里,充当了一个……清理麻烦的工具。

工具。

这个词让他感到一阵刺痛,却又奇异地……让他冷静了下来。

是啊,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施恩与报恩、英雄与美人的关系。她救他,目的不明。他此刻出手,动机同样复杂。掺杂着试探,衡量,以及一种他自己都尚未厘清的冲动。

既然如此,又何必期待那些无谓的反应?

陈鹰眼底翻腾的复杂情绪,渐渐沉淀下来,重新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幽沉。他移动了一下木棍,调整了一下站姿,尽量让受伤的腿承受的压力小一些。这个细微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处,一阵熟悉的钝痛传来,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沈清徽似乎终于收拾完了手边尚能挽救的草药残骸。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这才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投向了依旧站在门口的陈鹰。

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清澈得能倒映出他此刻略显狼狈却挺直的身影。

“你的腿,”她开口,声音如同山涧冷泉,听不出喜怒,“不宜久站,更不宜急行。”

她没有说“谢谢”。

她没有问“你怎么来了”。

她甚至没有对刚才那场冲突做任何评价。

她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一个关于他伤势的事实。

陈鹰握紧木棍,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发现自己在她这种极致的冷静面前,任何情绪化的反应都显得幼稚可笑。

“进来坐吧。”沈清徽侧过身,让开了通往屋内的路,尽管屋内也是一片狼藉,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邀请一个普通的邻居。“天色已晚,你这样子,走不回村西。”

这不是关心,这是基于现状的判断。

陈鹰沉默了片刻。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维持彼此之间那点安全的距离。但腿上传来的阵阵酸痛和虚弱感,却在提醒他,强行走回去,很可能让刚刚好转的伤势恶化。

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在她面前,显露出更多的无力。

他拄着木棍,迈开了步子。动作有些迟缓,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尽量不流露出太多的踉跄。他走进院子,穿过那片狼藉,没有去看沈清徽,径直走向屋内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用石头垫着的破旧木板床,坐了下来。

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沈清徽没有跟进来。她开始动手收拾院子,将被踢散的木料重新归拢,将无法挽救的垃圾扫到角落。她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感,仿佛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家务。

暮色彻底笼罩下来,小院陷入了昏暗。

陈鹰坐在黑暗的屋里,只能透过门框,看到外面那个模糊的、忙碌的身影。空气中,草药被破坏后的苦涩气息渐渐被夜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她的、极淡的、混合着皂角和草叶的干净气息。

他没有说话。

她也没有说话。

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以及她收拾东西时发出的轻微响动。

一种无声的交流,在黑暗与昏暗的光晕之间悄然进行。

他在评估她,她亦在审视他。

利刃已然出鞘,寒光乍现,惊走了宵小。

但这把刀,最终会指向何方?是会被纳入鞘中,为其所用,还是会因为无法掌控而反伤其身?

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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