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龙涎染血意,狼王嗅宫深(1 / 4)
皇帝的问话轻飘飘的,落在大殿里,却比千钧之石还要沉重。
这话像是一把没有开刃的刀,可以被当成是父亲对儿子的随口关心,也可以被解读为君王对臣子的严厉审问。如何回答,便是萧云庭踏入京城的第一份答卷。
萧云庭的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他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家常小事。
“回父皇,并非不愉快。儿臣离京多年,对京中规矩已然生疏。城门校尉魏通严守章程,仔细盘查,乃是忠于职守。朔州地处边境,军民混杂,时有草原探子混入,严查是应有之理。魏校尉能将此严谨之风用在皇子身上,足见其铁面无私,实乃我大夏栋梁之材。儿臣非但没有不快,反而为我大夏有此忠臣,感到欣慰。”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自嘲与疲惫。
“只是,朔州苦寒,将士们衣衫单薄,车马简陋,想来是魏校尉见我等一行人形容狼狈,与京中气象格格不入,误以为是流民假冒,这才盘查得久了些。说到底,是儿臣治下不力,让将士们受了风霜,给父皇丢了颜面。儿臣,有罪。”
说完,他便要再次跪下。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
他将刁难说成尽忠,将羞辱说成误会,将对方的错,全揽成了自己的“治下不力”和“衣衫不整”。他不仅夸了魏通,还顺带捧了皇帝治下有方,最后再请罪,姿态放得低到了尘埃里。
可话里的意思,却像一根根针,扎得人心头发麻。
什么叫“形容狼狈”?什么叫“给父皇丢了颜面”?
他是在告诉皇帝,他在朔州过得有多苦,功劳有多大,回来还要受这等委屈。他一个字没告状,却把状告得明明白白。
“呵。”
皇帝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那双审视的眼睛,在萧云庭身上停留了许久。
“你这张嘴,倒是比在京城时,厉害多了。”
皇帝没有让他跪下,而是换了个话题,声音听起来随意,却暗藏机锋。
“朔州的事,朕都听说了。开荒田,建暖棚,烧水泥,制玻璃……你倒是给朕弄出了不少新花样。朕很好奇,这些东西,是谁教你的?”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萧云庭心中明镜一般。他的那些超越时代的技术,是他最大的功绩,也是他最大的疑点。一个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的病弱皇子,如何懂得这些经世济民的奇术?
这个问题答不好,就是欺君之罪。
“回父皇,无人教导儿臣。”萧云庭不卑不亢地回答,“这些并非奇术,只是些无用的杂学罢了。”
他抬起头,迎上皇帝的目光,眼神清澈坦然。
“儿臣自幼体弱,无法像兄弟们一样弓马娴熟,研习治国大道。闲来无事,便只能在故纸堆里打发时间。看的杂书多了,总会看到一些前人异想天开的记载。比如,古籍曾载,西域有火石可燃,有琉璃可透光。儿臣到了朔州,那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石头和沙子。生死关头,也只能将书上那些荒诞不经的法子,拿出来一一尝试,希望能找到一条活路。”
“儿臣运气好,试了百次,总有一次能成。说到底,这并非儿臣之能,而是朔州军民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迸发出的求生之智。若无他们不畏严寒,不惧失败,与儿臣一同尝试,再好的想法,也只是空谈。”
他将一切都归功于“古籍”和“运气”,以及“军民的智慧”,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皇帝静静地听着,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敲在人心上。
“说得好。无论如何,你守住了朔州,让北境安稳,这是大功。”皇帝话锋一转,“朕听说,你和草原的黑狼部落之主,拓跋烈,私交甚笃?”
“私交谈不上。”萧云庭立刻否认,“只是利益交换罢了。草原缺粮缺铁,朔州缺战马牛羊。拓跋烈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抢掠只能解一时之渴,互通有无,才能长久获利。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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