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毒窟遗经(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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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骸里爬出来的。他这身毒血,连蚀骨河鲀的本源都能共生。那融灵草的绝毒……对旁人而言是索命阎罗,对他这“先天毒体”而言,或许……或许正是墨玉毒种渴求的无上资粮?那繁复到令人绝望的“三劫脱毒”,对他是否……形同虚设?

一个胆大包天、近乎疯狂的想法,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蔓,瞬间缠绕了他的全部心神——直接吞噬。以身为炉,以墨玉毒种为引,直接吞噬未经炮制的融灵草。借其霸绝毒力,熔炼自身芜杂灵根。

这念头一起,连他自己都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玉简中的警示绝非虚言,“血肉消融,神魂俱灭”。这完全是在赌命,赌墨玉毒种吞噬万毒的极限。

然而,另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理智又在疯狂计算:血丹宗,以丹立宗。钻研天下奇丹。他们庞大的药园里……会不会……就种植着这至阴至秽而生的融灵草?

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搏动,牵扯着后腰深处那根无形毒刺的灼痛,胡龙象缓缓闭上眼,将玉简从额头移开,紧紧攥在掌心,那枯涩冰凉的触感,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他需要知道血丹宗药园的所在,他需要确认,那里是否有融灵草。在此之前,这枚遗落的《灵草经》,就是他最大的依仗。必须烂熟于心。

接下来的日子,胡龙象的生活被切割成三个部分,如同在刀尖上精确行走的仪式。

辰时的试丹台,依旧是炼狱的入口。分发的丹丸越来越诡异,药力一次比一次霸烈。赤红如岩浆、吞下仿佛脏腑都在燃烧的“焚心丹”;漆黑如墨、散发恶臭、入腹便化作无数细小冰针疯狂穿刺经脉的“玄阴透骨散”;甚至还有一枚布满诡异孔洞、不断渗出粘稠绿液的活体“腐髓蛊”……每一次,都是将身体与神魂推向毁灭边缘的酷刑。

胡龙象面无表情地承受着。剧毒入体的刹那,墨玉毒种便爆发出强大的吸力,贪婪地吞噬着这些狂暴的“养分”。反哺出的能量更加精纯磅礴,推动着练气四层的修为稳步巩固,向着更深处迈进。外表上,那些新添的毒痕颜色更深,如同烙印,但《木息生机法》的运转也越发纯熟。乙木青华之气丝丝缕缕,如同最灵巧的织工,修复着毒火肆虐后的细微创伤。曾经流脓溃烂、肿胀如鼓的恐怖景象不再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遍布深色疤痕、却异常坚韧的体魄,如同反复捶打淬火后的精铁。

他沉默地来,沉默地去,像一具被毒火锻造得更加趁手的工具,连李天赐那死寂眼眸深处日益增长的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也视若无睹。

试丹结束后的时间,则完全被那枚灰白玉简占据。石窟深处,他盘膝枯坐,心神沉入《灵草经》浩瀚的草木世界。不再仅仅是融灵草,他将整部经卷的内容,如同饥渴的沙漠旅人吮吸甘泉,疯狂地烙印进自己的识海。每一种毒草的性状、伴生环境、毒性发作的征兆;每一种灵药的采摘手法、保存禁忌、药性相生相克;乃至那些偏僻角落记载的、对某种毒物有特殊吸引或克制作用的伴生矿物、妖兽习性……事无巨细,强行记忆。

而当他拖着被丹毒和记忆双重折磨后疲惫不堪的躯壳,在试丹峰“允许”的范围内蹒跚行走时,他的感官却提升到了极致。巨大的兜帽下,那双死寂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视着周遭的一切。

他观察那些运送药渣、倾倒污物的杂役弟子麻木的路线;他倾听守卫在通往更高区域栈道口、那些身着更精良暗红皮甲的内门弟子偶尔的交谈碎片;他分辨着空气中飘来的、极其细微的各种药气——廉价回气散的土腥、劣质止血膏的刺鼻、某些毒丹逸散的甜腻腥臭……以及,在某个风向特定的清晨或黄昏,从试丹峰更高处、被守卫森严的云雾深处,随风飘来的一缕极其淡薄、却异常精纯馥郁的草木混合气息。那气息中,似乎隐约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令人神魂本能悸动的阴秽与霸道,与《灵草经》中描述的某些至毒之物隐隐呼应。

他的脚步,有意无意地靠近那些守卫区域。每一次,都被冰冷的目光和隐含灵压的呵斥逼退。但他记住了那些守卫换岗的间隙,记住了哪片区域的毒雾相对稀薄,记住了哪处嶙峋山石的阴影能提供短暂的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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