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燕园春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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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社团的活动室整理资料。桌上堆着社员们做的“自然笔记”:有人用拓印记录树皮纹理,有人用称重法测花瓣含水量,最特别的是本手绘的《燕园鸟谱》,每只鸟旁边都标着遇见时的风速和温度——像极了当年布套的监测日志,只是记录者从设备变成了人。“下周去圆明园做植被调查,”社长拍着她的肩膀,“你不用带那些专业仪器,讲讲雪湖的土办法就行,大家爱听。”

袁姗姗翻开抽屉,里面放着个褪色的布包,装着雪湖的酒糟纤维和红豆线——那是她特意留着的,却很少再拿出来。就像此刻窗外的玉兰花,去年她总想着给布套做个花瓣形的防尘罩,现在却只愿站在花下,看花瓣落满肩头。那些关于布套的技艺、数据、故事,都已像春风里的花粉,悄无声息地融进了日常:给同学改论文时会想起布套的结构逻辑,帮社团做海报时会用上薛奶奶的配色方案,甚至买奶茶时,都会下意识算一算杯子的讲解周期。

清华园的晚课铃响了,林栋背着书包往宿舍走。路过紫荆操场时,看见一群孩子在放风筝,风筝线在暮色里划出银色的弧线,让他想起极地布套的天线。有个小姑娘的风筝挂在了树上,他帮着摘下来时,发现风筝的骨架断了根竹条。“用这个试试,”他从包里掏出根细铜丝——正是王铁匠的边角料,“缠几圈就结实了。”小姑娘的爸爸看着他手里的铜丝笑:“小伙子是学材料的吧?这办法真灵。”林栋没说这灵感来自沙漠的骆驼布套,只觉得此刻的晚风,和雪湖米酒作坊前的风,有着同样的温度。

南京大学的图书馆闭馆时,江慧玲最后一个离开。她把笔记本电脑放进包里,里面存着新写的论文《从校园池塘到全球生态:浅谈微观监测的价值》。路过实验室时,看见几个学生还在调试设备,他们用的传感器很小,却能精准记录土壤的温湿度——像极了缩小版的青蛙布套,只是外壳是批量生产的塑料,少了手工缝制的毛边。她忽然明白,布套的故事之所以动人,不是因为那些精妙的设计,而是因为它让人们相信:再微小的记录,都能连缀成守护世界的网。

夜深时,袁姗姗躺在燕园的宿舍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手机里,林栋发来清华园的夜景照片,路灯下的紫叶李像堆碎银子;江慧玲分享了南大池塘的夜拍,月光在水面铺成条银路;姜小龙的消息最热闹,是他用3D打印笔给社团做的樱花书签,每个书签上都刻着个小小的“桂”字——那是雪湖米酒的牌子,也是他们给布套项目起的代号。

袁姗姗回了张照片:燕园的春幡在风里飘动,幡面上用朱砂写着“春安”二字,是她照着薛奶奶的样子写的。她没提布套,也没说监测,只简单配了句:“风动了,花都开了。”

屏幕那头很快亮起三个“收到”的回复。那一刻,三所校园的灯光在夜色里遥遥相望,像三颗心在轻轻跳动。那些关于布套的过往,就像春幡上的字迹,会被风雨渐渐磨淡,却会在每个寻常的日子里,提醒他们:所谓守护,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壮举,而是藏在翻书的指尖、调试设备的耐心、观察一朵花开的专注里,藏在所有认真生活的细节里。

窗外的玉兰花又落了几片,悄无声息地铺在青石板上,像给大地盖了层薄薄的棉被。袁姗姗翻了个身,把《生态监测技术》课本压在枕下,明天的课要讲“公民科学”,她准备带同学们去未名湖数野鸭——不用传感器,不用采样管,就用眼睛看,用笔记,就像千百年来,人们记录春天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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