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群臣谏言,忠血迸溅染帝心(4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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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骆养性指挥锦衣卫小心翼翼地将杨涟抬走急救。魏忠贤也被搀扶着下去包扎。玉蔻、雪魄、舞霓裳如同受惊的兔子,哭哭啼啼地被宫女带走。莺啼冰冷的尸体也被迅速清理。偌大的广寒殿,转瞬间只剩下李墨一人,还有那满地的狼藉、刺鼻的血腥味,以及蟠龙柱上那一片刺目惊心的暗红!
李墨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御座。殿内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而孤独。死寂,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白天杨涟那字字泣血的控诉,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疯狂回响:
“不仁不义不孝不忠!”
“汉成帝…唐玄宗…宋徽宗…遗臭万年!”
“寅壬宫变…宫女弑君!”
“边关将士在流血!在等死!”
“国库空虚!百姓赋税填了这无底洞!”
“佞幸当道!国破家亡!”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龙袍,那上面有杨涟的血,也有莺啼的血!一个是拼死谏言的忠臣,一个是被他当作玩物、又被忠臣“清君侧”杀死的可怜女子!
“昏君…昏君…我是昏君吗?” 李墨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迷茫和巨大的恐惧。前世社畜李墨的记忆碎片,如同走马灯般闪现:拥挤的地铁,油腻的外卖,主管的呵斥,房东的催租,对未来的迷茫和无力…那些卑微、窘迫、挣扎求生的日子,与如今这醉生梦死、生杀予夺的帝王生活,形成了荒诞而残酷的对比。
“我…我穿越过来…是为了什么?” 他问自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沉溺在美色和扭曲的欲望中,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最终落得个国破家亡、遗臭万年的下场吗?那个在红丸案中,以命相搏,智斗奸佞,肃清宫闱的朱常洛呢?那个在登基之初,发内帑、罢矿税、起用贤臣、甚至想到推广番薯的“明君”呢?
“难道…难道真的被魏忠贤说中了?我…我只是个运气好的暴发户?骨子里…还是那个没出息的社畜李墨?”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和自我厌恶感汹涌而来,几乎将他吞噬。
“不…不对…” 另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微弱地挣扎,“我是朱常洛!我是大明的皇帝!我…我掌握着这个帝国的命运!我不能…不能就这样毁了它!”
他想起了杨涟撞柱前那决绝的眼神,想起了骆养性默许杨涟闯宫时那复杂的表情,想起了王安忧心忡忡的叹息,甚至想起了刘承恩诊断时那笃定的话语:“绝非根本受损!只需静养…”
静养?他这一个月来,真的是在静养吗?
“魏忠贤…” 李墨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恨意。是这个老阉竖!是他用那些奢靡的享受、那些歪理邪说,一步步将自己拖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有那些美人…她们是诱因,是帮凶!
“我…我该怎么办?” 李墨痛苦地抱住了头。承认错误?诛杀魏忠贤?遣散这些美人?重新回到那个枯燥、压力巨大的朝堂?面对堆积如山的烂摊子和虎视眈眈的建奴?
社畜的本能在退缩:太难了!太累了!不如继续沉沦…
但帝王的责任和杨涟那染血的忠魂,却在拷问着他的良知:你真的甘心做亡国之君?做千古罪人?
夜,深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广寒殿内,烛火将尽,光影明灭。李墨蜷缩在冰冷的御座下,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浑身沾满忠臣与宠姬的鲜血,在社畜的怯懦与帝王的责任之间,在无边的欲望与冰冷的现实之间,在唾手可得的堕落与荆棘密布的救赎之间…剧烈地撕扯着,挣扎着。殿外,太液池水无声流淌,倒映着天上那轮惨白的冷月,仿佛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帝国心脏深处,正在上演的一场关乎国运的、无声的惊魂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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