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我靠见鬼平定乱世(1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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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山雨

残阳如血,舔着西山最后一道豁口,将那点吝啬的、暗红的光,泼在陈伍脸上。也泼在他身后,那十来个押送军卒汗津津、脏兮兮的号衣上。官道早已失了形迹,变成一条被荒草啃噬的烂肠子,蜿蜒着,挣扎着,通向前面灰蒙蒙一片山影。

风是凉的,贴着地皮扫过来,卷起尘土和枯叶,打在陈伍绑着破布、尚未痊愈的臂膀上,微微的疼。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咙里像塞了把热沙。败军之将。这四个字,比背上那几十斤的枷锁更沉,沉沉地坠在心口,坠得他每一步都踏着往日的硝烟和同袍濒死的眼睛。

半个月前,飞虎峪。李闯王一部精骑如鬼魅般穿出晨雾,冲散了他们仓促列好的阵。刀光、血光、人喊、马嘶……副将老赵替他挡了一记劈向面门的马刀,半个膀子斜飞出去,血烫得骇人。亲兵小六子拖着断腿,还想把陷在泥里的他拽出来,转眼就被几杆长矛捅成了筛子。他自己呢?左臂挨了一记狠的,骨头大概裂了,人却奇迹般地滚下了山坡,被乱草枯枝掩着,听着头顶的厮杀声渐渐远去,变成一片死寂,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远处乌鸦的啼叫。

他没死成。被搜救的残兵找到,捡回一条命,却也捡回一个“临阵脱逃、督战不力”的罪名。主帅需要替罪羊,来安抚朝廷的震怒,来遮盖那场惨败真正的疏漏。于是,陈伍,这个并非嫡系、靠些许战功一步步爬上来的守备,成了最合适的那只羊。革职,枷送,发配这鸟不拉屎的“思过之地”——黑林寨。

“陈……陈爷,前面就是了。”一个年轻些的军卒喘着粗气,指了指山坳口。语气里没了刚出营时的倨傲,只剩下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对这地方的畏怯。

陈伍抬起沉重的眼皮。黑林寨。几缕稀薄的炊烟从坳子里飘起,还没到树梢,就被山风吹得四散。一片歪歪扭扭的茅屋土房,像长在山坡上的灰褐色苔藓。最扎眼的,是村口那株老槐树,怕是有几百岁了,树干虬结如怪蟒,半边已然枯死,另半边却还顽强地支棱着几丛稀疏的绿。树下似乎蹲着个人影,黑乎乎的,看不大清。

“呸,真他娘的晦气地方。”押送的老卒头啐了一口,“送到了赶紧走,这地界,邪性。”

军卒们互相看看,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又带着点仓皇。进了村,景象更显破败。土路坑洼,积水发黑。偶有村民从低矮的院墙后探出半张脸,眼神麻木、浑浊,飞快地瞥一眼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又更快地缩回去,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沾染不祥。鸡不鸣,狗不吠,整个村子沉浸在一种古怪的寂静里,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铁链拖曳的闷响。

村正是个干瘪的老头,姓吴,穿着一件打满补丁、几乎看不出原色的长衫,颤巍巍地验了公文,盖了戳子,一句话不多说,只把陈伍引到村西头最靠山脚的一处独院。院子围墙塌了半截,两间土屋看起来摇摇欲坠,窗纸破烂,在风里呼啦作响。

“就这儿了。”吴村正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水井在院角,还能用。吃的……自己想法子。村里地薄,没余粮。”他顿了顿,混浊的眼睛在陈伍脸上停了停,又飞快移开,压低嗓子,语速极快地说:“晚上,不管听见什么动静,莫出门,莫点灯,莫吭声。窗板钉死。切记,切记。”

说完,也不等陈伍反应,转身就走,那步子竟比来时轻快了不少,仿佛多停留一刻都是煎熬。

军卒们卸了陈伍的枷锁,像丢掉什么烫手山芋,头也不回地跟着吴村正走了,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暮色渐浓的村巷里。

陈伍站在荒草丛生的院子里,活动着僵硬的脖颈和手腕。枷锁虽去,那无形的重压却丝毫未减。他走到井边,摇动辘轳,打上半桶冰凉的井水,把头脸埋进去,激得浑身一颤。水影晃动,映出一张胡子拉碴、眼窝深陷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在疲惫和颓唐深处,还偶尔闪过一点属于军人的、锐利的寒光。

败军之将?他对着井水扯了扯嘴角,一个无声的、苦涩的弧度。

简单收拾了一下勉强能住人的屋子,找出包袱里最后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饼,就着冷水啃了。夜色如墨汁,迅速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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