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贪鼎焚身(4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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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的土墙上,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热浪滚滚,与门缝里钻进来的寒风交织,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闷热。

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背对着炉火,吃力地拉着巨大的风箱。他叫二狗,是陈铁锤唯一的学徒。单薄的破棉袄根本挡不住寒意,后背却被炉火烤得滚烫,冰火两重天煎熬着他。一张小脸沾满煤灰和汗渍,嘴唇冻得发紫,干裂起皮,每一次拉动沉重的风箱,都要用尽全身力气,瘦削的肩胛骨在破棉袄下清晰地凸起、耸动,像一对随时会折断的翅膀。汗水混合着煤灰,在他脸上冲出几道污浊的沟壑。

“呼……呼……”沉重的喘息声淹没在风箱的呜咽和炉火的咆哮里。

“没吃饭吗?废物!”一声暴雷般的怒吼在二狗头顶炸响。

陈铁锤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这铁匠四十多岁,身材异常魁梧,像一尊黑铁塔。常年与火炉为伴,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脸庞、脖颈、粗壮的胳膊——都熏染成一种暗沉的、泛着油光的古铜色,肌肉虬结如树根盘绕。此刻他铜铃般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如同扭曲的蚯蚓,死死盯着二狗瘦弱的背影,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积压多年、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毒和狂躁。

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扬起,带着一股腥风,狠狠掴在二狗的后脑勺上!

“啪!”

一声脆响,如同枯枝折断。

二狗眼前猛地一黑,耳朵里嗡鸣一片,瘦小的身体被这股巨力带得向前一个趔趄,额头“咚”地一声重重撞在冰冷坚硬的炉沿上。剧痛瞬间炸开,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味,模糊了视线。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额头,指缝间黏腻一片。

“蠢货!拉个风箱都拉不好!老子当年像你这么大,都能抡大锤了!”陈铁锤的唾沫星子喷了二狗一脸,粗糙的手指几乎戳到二狗流血的额角,“看看你这怂样!天生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贱骨头!活该一辈子给人当牛做马!”

恶毒的咒骂如同冰冷的铁锥,一下下戳在二狗心上,比额头的伤口更痛。他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咸腥,瘦弱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屈辱。他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一个被丢弃在寒鸦镇破庙门槛上的孤儿,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陈铁锤收留他,从来不是因为怜悯,只当是捡了个不要钱的苦力。打骂,是家常便饭;饥饿,是永恒的主题。活下去,像野草一样挣扎着活下去,是他唯一的目标。

“愣着干什么?等死啊?!”陈铁锤又是一脚踹在二狗的小腿上,力道大得让他几乎跪倒,“滚去把炉渣清了!再把水缸挑满!干不完活,今天别想吃饭!”

二狗踉跄着站稳,胡乱用脏污的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低着头,不敢看陈铁锤那双喷火的眼睛,默默地拖着疼痛的身体,拿起墙角的破簸箕和扫帚,走向炉膛下方滚烫的灰渣堆。每一步,小腿被踹的地方都钻心地疼。

就在这时,铺子那扇被油烟熏得乌黑发亮的破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更猛烈的寒气卷着雪沫子涌了进来。

一个穿着崭新宝蓝色绸缎棉袍、头戴狐皮暖帽、手上戴着厚厚皮手套的胖子,像一座移动的肉山,费劲地挤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穿绸裹缎、满脸倨傲的小厮。胖子的脸保养得极好,白胖红润,与这简陋肮脏的铁匠铺格格不入。他嫌恶地皱了皱鼻子,用手里的丝绢手帕掩住口鼻,似乎受不了这里的烟火气和汗臭味。

“陈铁匠?陈铁匠在吗?”胖子的声音带着富家翁特有的拖沓腔调,眼睛在铺子里扫视着,目光扫过角落里埋头清理炉渣的二狗时,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如同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陈铁锤脸上的暴怒瞬间冻结,如同覆盖了一层严霜。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来人,瞳孔深处似乎有两点幽暗的鬼火在跳跃、燃烧。他认得这人,是镇上“万利绸缎庄”的钱掌柜,寒鸦镇数得着的富户。

“什么事?”陈铁锤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两块生铁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他魁梧的身躯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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