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食欲癖(2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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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入鼻腔。

“喏,刚下来的,头胎男丁,新鲜得很呐……贵人您验验?”刘婆的声音带着邀功的谄媚。

陈砚斋的手猛地一抖,那团温热的、沉甸甸的布包几乎脱手。他胃里翻江倒海,额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他不敢低头看,更不敢打开那渗血的包裹,只觉那触感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从袖中摸出几块沉甸甸的银子,看也不看地塞给刘婆,将那可怕的布团紧紧攥在手中,转身便逃也似地冲出了这条令人窒息的地狱之巷。

玉馔轩后厨的密室里,门窗紧闭,隔绝了外界一切声息。只有灶膛里幽蓝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陈砚斋脸色惨白如纸,双手却异常稳定。他用一把薄如柳叶的锋利小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处理着布包里的东西。他强迫自己不去想这是什么,只专注于《玉馔录》上那精确到毫厘的步骤:去筋膜、切薄片、入清汤……动作机械而精准,仿佛在完成一件与己无关的工艺品。然而,当那微带血丝的、半透明的薄片在清澈的汤水中微微舒卷,一种奇异而难以言喻的、带着生命原始气息的鲜香悄然弥漫开来时,他麻木的神经被狠狠刺了一下。那味道,醇厚得诡异,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力,直钻肺腑。他胃里的翻腾奇异地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混杂着惊惧与一丝隐秘兴奋的战栗。

“玉胎羹”初试啼声,便如平地惊雷,震动了整个京城的美食圈。最初,只有寥寥几位位高权重又胆大包天、且深为陈砚斋所信任的老饕,被秘密邀请至玉馔轩最深处、守卫森严的“漱玉斋”。水晶碗盏端上,清汤澄澈见底,几片近乎透明的“玉片”沉浮其间,散发着一种难以名状、勾魂摄魄的异香。

吏部侍郎王大人是第一个动筷的。他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那薄片在玉箸间微微颤动。放入口中,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接着是难以置信的狂喜与迷醉,仿佛整个灵魂都被这极致之味攫取、升华。他闭上眼,喉结剧烈滚动,半晌才发出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叹息,眼角竟沁出些许湿润:“此味……只应天上有!砚斋,此乃……仙馔啊!吾毕生所求,不过如此!”

一石激起千层浪。“玉胎羹”之名不胫而走,却只在最高层的圈子内以隐秘的暗语流传。它成了身份与权势的终极象征,一个通往无上感官极乐的秘密钥匙。漱玉斋的门槛几乎被踏破,无数达官显贵捧着令人咋舌的金银珠宝,只为求一尝这传说中的“驻颜神品”、“元阳至宝”。玉馔轩门前,白日里车水马龙的景象被一种深夜才开始的、更为奢华也更为诡秘的车流所取代。一辆辆遮蔽严实的华贵马车,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在浓重的夜色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滑入玉馔轩的后巷。

陈砚斋端坐于他那间隐秘的斗室中,指尖滑过堆满桌案的房契、地契、成箱的金锭和璀璨的珠宝。灯火摇曳,映着他毫无波澜的脸。财富堆积如山,曾经梦寐以求的富贵荣华如今唾手可得。然而,他的眼神深处,却是一片荒芜的冰原。最初的惊惧与罪恶感早已被巨大的利益洪流冲刷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对更强烈刺激的饥渴。那些食客们迷醉狂喜的脸,那些对“玉胎羹”近乎顶礼膜拜的赞誉,非但未能填补他内心的空洞,反而像毒药,不断侵蚀着他仅剩的人性堤坝。《玉馔录》那泛黄的书页,如同一个无声的恶魔,在他耳边低语着更加黑暗、更加诱人的篇章。

“玉胎羹”的风靡,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陈砚斋很快发现,那些尝过“玉胎羹”的贵客们,短暂的迷醉与满足之后,眼神中会滋生出一种更为贪婪、更为焦灼的空洞。他们不再满足于那“温补”的胎盘之味,开始旁敲侧击,言语间充满了对更“本源”、更“鲜活”滋味的试探与渴望。这种无声的催促,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日夜啃噬着陈砚斋的心。

一个阴雨连绵的午后,那位曾首尝“玉胎羹”的王侍郎再次秘密造访。他形容比上次见时更为憔悴,眼窝深陷,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他屏退左右,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陈砚斋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声音嘶哑而急切:“砚斋兄!‘玉胎羹’……妙则妙矣!然则……似仍隔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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