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夺舍(3 / 11)
传回钱府密室,钱万贯几乎要狂笑出声。他立刻躲进了法华寺那间阴冷的密室。密室里只铺了一张简陋的草席,他盘膝坐在冰冷的地上,面前只点了一盏如豆的油灯,灯火摇曳不定,映着他那张因兴奋而扭曲的胖脸。他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全是管家从老僧那里学来的、他自己也一知半解的古怪音节。他全部的念头,都死死地集中在对面柳家那张破旧的土炕上,集中在柳明额头上那张冰冷的符纸上。他要那具躯壳!他要素娥!
一日,两日,三日……钱万贯如同入定的石像,枯坐在密室冰冷的地面上。油灯的火苗微弱地跳跃,在墙壁上投下他巨大而扭曲、不断晃动的黑影,像一头蛰伏的兽。密室里没有窗,分不清日夜,只有送饭的小厮轻手轻脚进来又出去,带来一丝人间烟火气,旋即又被无边的死寂吞没。钱万贯的意志像一根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全神贯注于那个遥远的目标,身体对饥渴、对冰冷地板的麻木、对狭窄空间带来的窒息感,似乎都离他远去。唯有额角沁出的冷汗,无声地滑过他紧绷的腮边,留下一道道湿冷的痕迹。
管家每日都会带来柳家的消息,声音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某种无形的存在:
“老爷,第四天了。柳家娘子守在床边,几乎没合眼……柳明那气儿,更弱了,像游丝一样。”
“第五天……她又在熬药,味道飘得满巷子都是……可柳明……好像连嘴都张不开了……那符,还贴着……”
“第六天夜里……听那闲汉说,素娥在哭,声音很小……但柳明……一点动静都没了……像……像……”
管家没敢说出那个字。钱万贯盘坐在黑暗中,纹丝不动,唯有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牵拉,扯出一个无声的、狰狞而贪婪的笑。快了!就快了!柳明的躯壳,正在向他招手!
第七夜,终于降临。
法华寺后山的风,骤然变得狂野凄厉。它不再是白日的低吟,而是化作了无数怨鬼的尖啸,凶猛地撞击着寺院的殿宇、围墙,卷起枯枝败叶和砂石,拍打在门窗上,发出噼噼啪啪令人心悸的爆响。整座寺庙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呜咽的风洞,连最沉稳的钟声都彻底被这鬼哭神嚎般的风声吞没。
密不透风的经堂密室里,那盏长明不灭的油灯,灯火猛地剧烈摇晃起来!豆大的火苗疯狂地左右摆动、拉长、扭曲,颜色竟诡异地泛出幽幽的惨绿!光影在布满灰尘的墙壁上急速变幻,那尊残破的金刚塑像的脸,在跳跃的绿光映照下,忽明忽暗,裂开的嘴角仿佛在无声地狞笑。
盘坐的钱万贯猛地睁开了双眼!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扭曲,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彻骨又如同被烈火焚烧的剧痛,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的魂魄,正被一股庞大而蛮横的力量从这肥胖、笨拙的躯壳里硬生生撕扯出来!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撕裂感,比凌迟更甚,痛彻心扉,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挣脱束缚的轻飘。
“成了!成了!!”一个狂喜的念头在灵魂深处炸开,瞬间压倒了那非人的痛楚。
眼前骤然一黑,随即是漫长到令人绝望的混沌和冰冷的下坠感。仿佛坠入了无底的冰渊,意识在绝对的虚无中飘荡、沉沦。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已过百年,一股沉重、虚弱、伴随着剧烈疼痛的感知猛地将他拖拽回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涌入干涩灼痛的喉咙,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这咳嗽的感觉……如此陌生!不再是钱万贯那中气不足的闷咳,而是一种破败、虚弱、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整个肺腑都咳出来的挣扎!
钱万贯(或者说,此刻占据了柳明躯壳的钱万贯)费力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眼是低矮、熏得发黑的茅草屋顶,几缕惨淡的月光从屋顶的破洞和糊着旧纸的窗棂缝隙里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扭曲的光影。空气里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苦涩药味,呛得他又是一阵猛咳。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捂嘴,手臂却沉重得像灌了铅,酸软无力。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模糊不清,身体沉重而陌生,每一寸骨头都像生了锈,每一次呼吸都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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