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雪妖(3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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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开口:“素影姑娘……在下观屋中有笔墨,不知可否……借来一用?权当消磨时光。”

素影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眸光扫过那些笔墨,又落回柳含章脸上。那目光依旧清冷,却似乎多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涟漪。她沉默片刻,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柳含章心中暗喜,连忙起身,小心翼翼地取过纸笔,又搬过那张唯一的矮几放在榻边。他盘膝坐下,将宣纸铺开,研墨,提笔。墨香在温暖的空气中散开。

画什么呢?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向窗外。木窗被厚厚的兽皮遮挡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可见外面混沌的雪幕,以及远处风雪中若隐若现、沉默矗立的巍峨雪峰轮廓。那雪峰线条冷硬,气势磅礴,带着亘古的孤寂与威严。

柳含章心有所感,笔尖饱蘸浓墨,手腕悬腕,笔走龙蛇。他并未刻意写实,而是以胸中意气驱笔,泼洒淋漓。墨色在宣纸上晕染开,或浓或淡,或枯或润。浓处如铁铸山脊,力透纸背;淡处似雪雾缭绕,缥缈空灵。笔锋或如刀劈斧削,勾勒出雪峰险峻嶙峋的筋骨;或似春蚕吐丝,皴擦出积雪覆盖的厚重与松软质感。渐渐地,一座孤绝、冷傲、沉默俯视着苍茫大地的雪峰,在纸上拔地而起,呼之欲出。

他画得专注,浑然忘我。风雪声、木屋的暖意、甚至自身的存在都渐渐淡去,心神完全沉浸在那片由笔墨构筑的冰雪世界里。

不知何时,那一直倚墙闭目的素影,悄然睁开了眼睛。她并未走近,只是远远地、静静地望着柳含章作画的身影,望着他笔下渐渐成形的雪峰。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片亘古的冰川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子,激起了细微却清晰的涟漪。她看得极其专注,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支在纸上舞动的笔,仿佛那笔尖流淌的不是墨,而是某种直抵她灵魂深处的东西。

柳含章落下最后一笔,长舒一口气,搁下笔,自己端详着画作,还算满意。一抬头,正对上素影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不再仅仅是清冷,里面似乎多了一些他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

“姑娘……觉得如何?”柳含章有些忐忑地问。

素影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第一次主动向他走了过来。她步履无声,停在矮几旁,微微俯身,冰蓝色的眼眸凝视着画中的雪峰。她的目光极其专注,仿佛要将那墨色勾勒的山形吸入眼底。屋内奇石的白光映在她苍白的侧脸上,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她伸出纤细的手指,似乎想要触摸那未干的墨迹,却又在即将触及的瞬间顿住,指尖微微蜷缩。

“像。”良久,她才低低地吐出一个字,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花落地。她抬起眼,目光从画作移向柳含章,那冰蓝色的瞳孔里,清晰地映着柳含章略带困惑的脸庞,而更深处,则仿佛倒映着画中那座孤绝的雪峰。柳含章心头猛地一震!他终于明白方才那难以言喻的感觉从何而来——画中雪峰那股孤寂、冷傲、睥睨众生的神韵,竟与眼前女子冰蓝色眼眸深处透出的气质,惊人地神似!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如同冰层下悄然涌动的春水,在柳含章心底悄然滋生。风雪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得遥远,木屋内,只剩下奇石散发的柔和白光,未干的墨香,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某种奇异而微妙的联系。

窗外的风雪,狂啸了三日三夜,终是耗尽了气力,渐渐止息。第四日清晨,久违的惨白日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吝啬地洒落下来,照亮了银装素裹、寂静无声的山林。

柳含章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清冽冰寒的空气涌入肺腑。眼前的世界焕然一新,积雪覆盖了一切污浊与棱角,天地间一片纯净的、耀眼的银白,唯有几株苍松翠柏,顽强地探出墨绿的枝桠,点缀其间。山峦起伏的线条被雪温柔地勾勒出来,显得宁静而圣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胸中浊气尽吐,多日困居的烦闷一扫而空。

是该告辞的时候了。母亲还在病榻之上,归心早已似箭。

他转身回屋,素影已静静立在屋中,依旧是那身素白如雪的衣裙,仿佛与这冰雪世界融为一体。她手中托着一个粗布小包,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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