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刀断孽缘(4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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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毒蛇般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那时他正端坐于琼林宴上,觥筹交错,丝竹盈耳。当朝宰相赵廷玉——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老者,亲自举杯向他这个新科状元敬酒。赵相笑容和煦,言辞恳切,赞誉有加,俨然一副提携后进的慈祥长者模样。满座朱紫公卿,无不投来艳羡的目光。

柳青阳慌忙起身,躬身回礼,双手举杯,心中激荡着被当朝宰辅如此看重的狂喜。就在他仰头欲饮的瞬间,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赵廷玉那双含笑的眸子深处。

那里,没有一丝暖意。

那深潭般的眼底,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和审视,如同寒夜里捕猎的鹰隼,精准地丈量着猎物的价值。那目光像两根无形的冰针,瞬间刺破了柳青阳沉醉在功名美酒中的幻梦。

一股寒气毫无征兆地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直冲头顶!柳青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手一抖,杯中琼浆差点泼洒出来。这股寒意来得如此诡异而猛烈,瞬间驱散了琼浆的暖意和宴会的喧嚣,让他在一片暖融中如坠冰窟。

他想起了老槐树下那双斗笠阴影里的眼睛。同样的冰冷,同样的……非人感。

“柳状元?”赵廷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将柳青阳从瞬间的失神中拉了回来。

柳青阳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那股挥之不去的寒意,脸上迅速堆起感激涕零的笑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学生惶恐!谢相爷厚爱!”辛辣的酒液滑入喉中,却压不住心底那片骤然扩散的冰冷阴影。

琼林宴的喧嚣渐渐淡去,但柳青阳心头那点不祥的阴翳却并未消散,反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另一道突如其来的“恩宠”推向了更深的漩涡。

状元及第的荣耀尚未冷却,一道更加令人瞠目结舌的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本就波澜起伏的京城官场——当朝宰相赵廷玉,竟欲招新科状元柳青阳为婿!

消息传开,满城哗然。赵相乃两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其权势之煊赫,堪称只手遮天。能入其法眼已是万幸,更何况是招为东床快婿?这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一步登天的泼天富贵!无数艳羡、嫉妒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柳青阳身上。

柳青阳初闻此讯,惊愕之后,便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宰相之婿!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柳青阳不仅有了状元之名,更将拥有无可匹敌的靠山!意味着他从此跻身帝国最顶级的权力圈层,平步青云指日可待!林家?退婚?那点微不足道的负疚感,在这滔天的权势诱惑面前,早已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烟消云散。

他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种急切的攀附之心,应下了这门亲事。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踩在云端。相府送来的聘礼流水般抬入他暂居的馆驿,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琳琅满目,晃花了人眼。相府派来的管事、仆役,个个对他恭敬异常,口称“姑爷”。他被接入相府别院暂住,雕梁画栋,仆从如云,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尊荣。

只是,在夜深人静之时,当喧嚣褪去,独自面对铜镜中那个一身华服、意气风发的自己,柳青阳偶尔会感到一丝莫名的恍惚和不安。镜中人眉眼飞扬,志得意满,可那双眼睛深处,似乎总藏着一缕难以捕捉的惊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里,贴身藏着一个用厚厚锦缎包裹的硬物,正是那把刻着“断孽缘”的黑刀。自那日老槐树一别,这刀便如同附骨之蛆,再也无法离身。他曾试过无数方法丢弃或毁掉它,无论是沉入深潭,还是投入熊熊炉火,甚至雇人远远带走,最终它都会诡异地重新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如同一个沉默的诅咒,一个无法摆脱的阴影。

他只能将它深藏,如同深藏一个不堪的秘密。每当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的包裹,老槐树下那沙哑的预言便会不期然地回响:“见血封喉时……必返此地……” 柳青阳猛地甩甩头,将这念头强行驱散。洞房花烛,宰相娇女,青云之路就在脚下!这无上荣光,岂是那荒诞预言所能撼动?

相府筹备婚礼的动静极大,几乎惊动了整个京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六礼依序而行,极尽奢华铺张之能事。柳青阳如同一个被精心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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