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鲁飞霞(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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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

张于旦手中酒杯微倾,几滴清酒溅落在绯红的官袍上,洇开深色印记。他浑然不觉,只觉一股滚烫的血流直冲头顶,耳边丝竹喧嚣瞬间远去,眼前只剩下那张酷似故人的脸。心口处沉寂了十五年的地方,骤然被这惊涛骇浪般的熟悉感狠狠撞击,痛楚与狂喜交织,几乎令他窒息。

“张大人?”县令见他失态,关切询问。

张于旦猛地回神,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酒烈了些。”他重新举杯,目光却再也无法从那位卢小姐身上移开。席间言笑晏晏,他心中却如沸水翻腾,一个念头疯狂滋长:是她!一定是她!飞霞转世投生于此!

宴席一散,张于旦便迫不及待寻了个由头,私下拜会卢老员外。老员外见新科进士、朝廷命官亲临,受宠若惊。张于旦寒暄数语,便状若无意地将话题引向卢小姐:“方才席间得见令嫒,风姿卓然,更难得眉宇间隐有英气,想是自幼教养不凡?”

卢老员外捻须笑道:“大人谬赞了。小女名唤云裳,说来也奇,自小不喜女红针黹,倒是对骑马射箭颇有兴趣。幼时还缠着家中护院学过几日,箭术竟有模有样,下人们都说她天生有股子将门虎女的劲头儿。”

“射箭?”张于旦心头剧震,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急切追问,“不知小姐平日……在何处习射?”

“哦,就在后园。”老员外不疑有他,“园中有一株百年老槐,枝干虬劲,小女常以那树为目标习练。”

张于旦闻言,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他再也按捺不住,恳切道:“张某一见令嫒,便觉亲近,恍若故人。员外若不介意,可否容在下……去那园中老槐处一观?权当……追慕前贤遗风?”

卢老员外虽觉这请求有些突兀,但见张于旦神色恳切真诚,不似作伪,又碍于对方身份,便欣然应允,亲自引路。

卢家后园花木扶疏,景致清幽。园子深处,果然矗立着一株苍劲古朴的老槐,枝干如铁,浓荫匝地。张于旦一步步走近,每一步都踏在十五年的光阴上。待行至树下,他仰头望去,只见粗壮的树干上,离地约一人高的位置,赫然嵌着一颗圆溜溜、深陷木纹之中的石子!那石子嵌入极深,只露出小半浑圆的弧面,表面已被岁月风雨磨砺得光滑,颜色却依然清晰可辨——正是当年荒园习射时,鲁飞霞信手拈来的那种河滩卵石!

刹那间,无数画面汹涌而至:月下,素衣少女引“弓”如月,石子破空;荒园,她立于他身后,冰凉的手覆在他手背,声音清泠如磬:“肩松,肘沉,眼随石走……” 那面映照过她身影的铜镜,他至今仍贴身珍藏!

张于旦浑身剧震,猛地转身,目光如电般射向随行而来的卢小姐卢云裳。少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炽热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惊疑与不解。

“小姐!”张于旦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他一步上前,不顾卢老员外惊愕的目光,双手微微颤抖,似要抓住什么,却又强自克制,“你可识得此物?”他手指深深嵌入树干的那颗石子,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卢云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看到那颗深陷树干的石子,眼中先是茫然,随即眉头微蹙,仿佛陷入了某种遥远而模糊的思绪。她迟疑地、缓缓地摇了摇头:“此石……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树上了……家中老人说,怕是天生地长的奇石……”

“不!不是天生地长!”张于旦打断她,眼中竟隐隐泛起泪光,那是积压了十五载、穿越了生死轮回的思念与痛楚,“那是箭矢所留!是十五年前,一个叫鲁飞霞的女子,在荒山古寺的后园里,亲手射出!那女子……那女子……”他喉头哽咽,几乎说不下去。

卢云裳被他眼中那份浓烈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悲恸与期待震慑住了。她呆呆地看着张于旦,看着他那双仿佛穿透了时光、紧紧锁住另一个灵魂的眼睛。忽然,一些极其破碎、极其遥远、光怪陆离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冲入她的脑海——破败的古寺,昏黄的灯火,一个清瘦书生伏案抄经的背影……月光下,自己(?)握着一张草茎缠绕的“弓”……冰冷的手指覆在一个温暖的手背上……还有一面模糊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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