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崂山道士新编(5 / 7)
?”清虚真人慢悠悠地走到他身边,俯视着地上哼哼唧唧的王小七,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王居士这‘穿墙术’,穿的是自己吧?老夫活了二百余岁,如此‘惊天动地’的穿墙法,倒也是头回得见。精彩,着实精彩!”
王小七羞愤欲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生浑身疼得动弹不得。
清虚真人摇摇头,从袖中摸出个小巧的青玉瓶,丢在王小七身边:“此乃‘跌打化瘀膏’,外敷。抹上,滚吧!” 说罢,再不看地上那滩烂泥,拂袖转身,飘然入殿去了。只留下王小七在满院同门憋笑的目光中,哼哼唧唧地挣扎着去够那瓶药膏。
王小七是被两个憋笑憋得满脸通红的杂役道人“请”出白云观的。包袱皮里塞着那瓶珍贵的青玉膏药,屁股上敷了厚厚一层,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姿势怪异,活像只被烫了屁股的鸭子。他一步三回头,望着那云雾缭绕、渐渐远去的仙家宫阙,心里头百味杂陈。有屁股火辣辣的疼,有被当众出丑的羞臊,有被扫地出门的失落,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沉甸甸的、前所未有的清醒。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对着崂山方向拱了拱手,“仙师啊仙师,您这三拂尘,抽得可真够劲儿!弟子这榆木脑袋,算是被您抽开窍了那么一丝丝缝儿。” 他揉着依旧隐隐作痛的屁股,“仙家饭不好混,仙家术更难学!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这穿墙的买卖,看来真不是咱这号人能干的!”
一路颠簸,靠着那瓶仙家膏药的神效(消肿止痛确实一流),王小七总算拖着“半残”之躯回到了胶州湾畔的老家王家疃。爹娘见他回来,先是惊愕,继而老泪纵横,抱着他左看右看,生怕儿子缺胳膊少腿。得知他只是“学业未成,自行下山”,虽有些失望,但见儿子全须全尾回来,也便放下心来。
王小七在家躺了足足半月,才把屁股上的青肿消下去。这半月里,他躺在炕上,望着茅草屋顶,把在崂山的点点滴滴翻来覆去地想。那挑水扫地的苦累,清汤寡水的素斋,偷学法术的狼狈,年终考核的惨败,还有清虚真人那恨铁不成钢的三拂尘……越想越觉得脸上发烧,心里头那点不切实际的“神仙梦”也彻底凉透了。
“罢了罢了,”他对着窗外的老榆树自言自语,“咱王小七就不是那块料!神仙当不成,饭总得吃。崂山学艺一场,总不能白挨那三下屁股吧?总得……总得捞回点本钱!”
他眼珠子又开始滴溜溜乱转。崂山虽没学到真本事,可那装模作样的架势、偷听来的几句玄乎咒语、还有那半吊子的“意念搬运法”(虽然只能让笤帚柄翘一翘),不都是现成的“噱头”吗?山下人谁见过真神仙?唬唬人总行吧?
养好伤后,王小七说干就干。他把家里临街的破柴房拾掇出来,挂了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书:“崂山秘传·七真人茶寮”。又不知从哪儿淘换来一身半旧的道袍(洗得发白,还打了俩补丁),往身上一套,头上胡乱挽个髻,插根筷子充作发簪,倒也有几分“落魄高人”的模样。
开张头一天,门可罗雀。王小七也不急,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对着街上过往行人,装模作样地掐着诀,口中念念有词:“天清清,地灵灵,七真人坐镇保太平!进店喝茶,祛病消灾,延年益寿喽!”
几个闲汉被他逗乐了,围过来看热闹。
“哟,这不是王家疃的王小七吗?咋穿上道袍了?真去崂山当了道士?”
“七真人?你这‘真人’是自封的吧?有啥本事啊?变个烧鸡出来瞧瞧?”
面对调侃,王小七面不改色,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下巴光溜溜),高深莫测地一笑:“无量天尊!烧鸡?小道岂是那等贪图口腹之欲的俗人?今日开张,便让诸位乡亲开开眼,见识见识贫道于崂山悟得的‘隔空取物’大法!”
他起身,走进店里,指着柜台上一个空茶碗,又指了指门外三丈外老槐树下的一块小石头,煞有介事地扎了个马步,闭目凝神,双手乱舞:“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石头飞来!疾!”
众人屏息凝神,瞪大眼睛。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
石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