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冰下盟书(3 / 4)
“呵…”
一声轻嗤,突兀地从李承乾的喉咙里逸出,打破了冰窖里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复杂、混合着荒谬、冰冷嘲讽与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笑容,指尖用力地、带着某种发泄意味地戳点着那行“永保杨氏血脉不绝”的字迹,羊皮卷在他指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脆响。
“啧…父皇当年这手字儿,”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冰窖里,带着一种刻薄的玩味,
“比孤当年被孔颖达罚抄《论语》一百遍、抄到最后站都站不稳时写的还像狗爬!”
他指尖又重重戳了一下那个歪歪扭扭的“永”字,“‘永保’?
哈!
他老人家是生怕后世史官认出来是他亲笔,故意用脚写的吧?
这‘杨’字少了一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木’氏血脉呢!”
这看似刻薄随意的点评,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跪在地上的裴行俭心头!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想辩解什么,却又一个字也吐不出。
太子爷这哪里是在调侃字丑?
分明是在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撕开最血淋淋的真相!
是在质问这份“仁慈”承诺背后,那份连字都懒得写好的、属于胜利者的绝对冷漠与敷衍!
“裴卿,”
李承乾的目光终于从羊皮卷上移开,如同两道冰锥,直刺裴行俭的眼睛深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锐利,
“你们当年就这么把我大伯建成太子,还有齐王元吉连同他们府上几千口子,当成了‘投名状’上的添头,打包卖给父皇了?”
他微微俯身,逼近裴行俭,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冰凌碎裂,
“三千条命,换一个改天换日?这笔买卖,做得可真够本啊!”
“殿下!”
裴行俭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穿了心脏,身体剧震!
他猛地挺直了脊背,因为激动和伤口剧痛而剧烈喘息着,冰冷的白气急促地喷出。
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混着冰渣滚滚而下,流进眼睛里带来刺痛,他却不敢去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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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迎着李承乾那冰冷审视的目光,眼神里充满了被误解的焦急、老兵油子特有的那种被逼到墙角的无奈,以及一种深埋在骨子里的、对当年那场血腥交易本身的巨大屈辱与悲愤!
“不是卖!殿下!”
他嘶声辩解,声音因为激动和寒冷而发颤,
“秦王…当时的天策上将!他麾下能调动的、算上埋锅造饭的伙夫、马厩里刷马的老卒,拢共三百挂零!可东宫和齐王府的兵甲加起来足足三万!三万把明晃晃的刀啊!”
他的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亲身经历过那绝望悬殊的恐惧,
“玄武门不开,秦王就是死路一条!我们这三千人冲上去连给那三万把刀磨刃都不够!这不能叫卖…”
他喘着粗气,似乎在搜寻一个更“体面”的词,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带着浓重黑色幽默和无奈自嘲的词,
“这叫审时度势,战略性转进!用最小的本钱,撬动最大的死局!不然哪来现在的盛世?!”
“战略性转进?”
李承乾重复着这个词,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眼神却锐利如刀,
“转进到连自己身上都得烙个蜘蛛印子当护身符?转进到这么些年后,还有人拿这‘甘露’的牌子,想掀了父皇的棋盘?”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裴行俭耳后,又落回那份血迹斑斑的羊皮密约上。
裴行俭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惨白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他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头颅再次深深垂下,肩膀垮塌下去。
冰窖里只剩下他粗重压抑的喘息。
就在这时——
一滴温热的、暗红色的血珠,毫无征兆地从裴行俭肩头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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