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暗流与独处（1 / 3）

谈判的暂停，像一块巨石投入暗星城本就暗流涌动的政治深潭，激起的涟漪层层扩散。卡列娜暂居的冰华殿，并未因谈判的中止而变得冷清，反而迎来了更多不请自来的“访客”。

一些嗅觉敏锐、试图在两国关系可能的历史性转变中投机牟利的中小贵族，以及几位立场相对温和、对东国技术抱有实际需求的技术官僚，纷纷递上拜帖，希望能与这位神秘的东国女皇建立私人联系。卡列娜对此来者不拒，但始终保持着一份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她优雅从容地接待每一位访客，耐心倾听，敏锐地从中提取着关于南国各派系立场、内部矛盾以及潜在合作机会的碎片化信息，却从不轻易许诺，更不透露任何东国的底线。

她的表现，通过各种渠道，源源不断地汇总到永夜宫深处，那个男人的案头。

里昂看着报告中关于卡列娜如何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如何用精妙的语言艺术既维持了东国的神秘与尊严，又巧妙地释放出合作善意的描述，翡翠竖瞳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他放下报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个女人，像一颗投入他棋盘的、完全不受控的活子，打乱了他原有的布局，却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性与趣味性。

他发现自己开始不自觉地关注她的一举一动。不再是单纯的政治考量或征服欲，而是一种更细微的观察。他注意到她偏爱冰华殿那个能望见虚空边际的露台，常常在无人时独自站在那里，银发被人工气流微微拂动，背影在浩瀚的黑暗映衬下，显得格外孤寂又格外坚韧。他注意到她在饮用南国特有的苦荞茶时，会微微蹙一下眉，但依旧会礼貌地喝完。他甚至注意到，她带来的那几名影卫中，那个豹兽人队长“雷”，看向她的眼神里，除了忠诚，似乎还隐藏着一些别的东西……这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不悦。

这种不受控的关注让里昂感到烦躁。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他决定做点什么，打破这种被无形牵引的状态。

这天傍晚，卡列娜刚送走一位试图打探东国农业技术的子爵，正准备用晚餐，侍从通报，里昂陛下驾到。

里昂这次没有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常服，但似乎比平时更随意些，手里还拿着一个不起眼的金属匣子。

“看来陛下今日颇有闲情逸致。”卡列娜起身，语气平淡地行礼。她有些意外他会在这个时间独自前来。

“谈判陷入僵局，总得找点别的事情做，免得脑子生锈。”里昂走到餐桌旁，毫不客气地坐下，将那个金属匣子随手放在桌上，“还没用餐？正好，我也没吃。不介意多加一副餐具吧？”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根本没给卡列娜拒绝的余地。

卡列娜示意侍从添置餐具，心中暗自警惕，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里昂没有再谈论任何与谈判或政治相关的话题，反而问起了东国的一些风土人情，比如启明星的四季变化，东国贵族流行的艺术形式，甚至……询问了她对某些星际间流传的哲学思想的看法。

他的问题看似随意，却往往切中要害，显示出他广博的见识和深邃的思辨能力。卡列娜谨慎地回答着，既不深入，也不敷衍，保持着礼貌的疏离。

然而，里昂似乎并不在意她的保留，他只是听着，偶尔会提出一两个尖锐的反问，或者发表几句带着他个人鲜明色彩的、冰冷而现实的评论。他的思维敏捷，视角独特，常常能从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问题，让卡列娜在警惕之余，也不得不暗自承认，这个男人能掌控南国，靠的绝不仅仅是武力与冷酷。

“你知道吗，”里昂切下一块烤制得恰到好处的、来自南国地下冰湖的银鳕鱼，语气平淡地说，“在暗星城，是看不到真正意义上的星辰的。只有永恒的人造天幕，和下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有时候我会想，你们东国人仰望星空时看到的那些闪烁的光点，到底是什么样子。”

卡列娜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个。她放下刀叉，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遥远的追忆：“星辰……它们像碎钻一样撒在黑丝绒上，有的明亮，有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