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知秘守心（1 / 2）

自那日静室谈话后，桃生觉得自己看世界的眼光都不同了。

天空依旧是那片天空，渝州城依旧是那座渝州城，阴阳司也依旧忙碌喧嚣，但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微妙色彩。她知道了一个足以震动三界的秘密，而自己，似乎就站在这秘密漩涡的中心。

她不再试图去打探李无言的来历，也不再追问那所谓的“尘缘”和“魂印”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将那份震惊与好奇深深压在心底，如同守护一颗灼热的火种，外表平静，内里却时刻灼烧着她的心神。

她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努力。

藏书阁里，她不再仅仅满足于识别邪祟、学习法诀，开始有意识地寻找那些涉及天地法则、轮回秩序、乃至旧天庭轶闻的古老典籍。虽然大多晦涩难懂，或语焉不详，但她看得极其认真，试图从字里行间拼凑出那个宏大世界的模糊轮廓，试图去理解“判其非，镇其乱”背后的“理”。

修炼时，她不再仅仅追求灵力的增长，而是更加注重去感悟、去引导体内那股独特的生机，尝试着去理解它与天地间各种“气”的共鸣与联系。她回想起李无言对付画魅和那河妖时举重若轻的姿态，那是对“理”的运用，远超蛮力。她知道自己差得太远，但至少，找到了方向。

李无言将她的变化看在眼里，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极偶尔地，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他依旧沉默，依旧惜字如金，但指点的方式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不再只是演示法诀或点出关键。有时，他会带着桃生登上渝州城最高的钟楼，不言不语，只是负手而立，让她自己去感受风中流动的天地灵气、城中万家烟火气、乃至地脉深处微弱的气息。有时，他会丢给桃生一块看似普通的顽石，或一截枯木，让她闭目凝神，去感知其中残留的岁月痕迹或微弱的能量场。

最让桃生受益匪浅的，是一次关于“符”的讲解。

那日她正在临摹一道复杂的“清心辟邪符”，总是不得其神，画出的符箓徒具其形，效力微弱。

李无言站在她身后看了片刻，忽然开口：“符为何？”

桃生一愣，答道：“以灵引气，以形载道，沟通天地之力。”

“形为何？道为何？”李无言追问。

桃生语塞。

李无言取过她手中的符笔，却并未蘸朱砂，而是以指代笔，凌空虚画。没有灵光闪耀，没有气势磅礴，只有指尖划过空气的细微痕迹。

然而，就在他指尖移动的轨迹中，桃生却仿佛“看”到了！她看到了一种“理”的凝聚，一种针对“邪祟混乱”本质的秩序正在被勾勒、被确立！那空中的轨迹本身，就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清净、镇压之意！

“符非图。”李无言收指，声音平淡，“是意，是理，是序。心中有清静，笔下自有辟邪之力。拘于形，溺于力，落了下乘。”

桃生如醍醐灌顶！她再次看向那符谱，感觉完全不同了。那些线条不再是无意义的图案，而是某种天地至理的简化表达！她尝试着摒弃杂念，不再去想如何灌注灵力，而是全身心去观想“清静”、理解“辟邪”之理，然后引动体内生机，自然而然地将“意”灌注笔尖。

落下最后一笔。

符纸之上，清光微闪，虽不强烈，却圆融自洽，带着一种稳固祥和的气息。

成了！而且感觉截然不同！

她欣喜地抬头，却发现李无言早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教导，让桃生进步神速。她开始慢慢理解，为何李无言总说“力为用，理为本”。她与人对战或许依旧弱小，但对很多事物的本质，看得却比以前清晰了许多。

这日午后，荆芥派人来请桃生去医官署。

署内药香依旧，荆芥正在小心分拣几株灵气盎然的草药，见到桃生，便温柔招手：“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几株‘月影草’。”

桃生上前，凝神感知，很快便道：“左边这两株气息纯净饱满，是上品。右边这株……似乎被阴气轻微侵蚀过，虽然被净化了，但灵性受损，药力会打折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