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渊薮回响(4 / 6)
空之中,连风声都未曾激起。这种失控感、被命运戏弄的荒诞,远比一场惨烈交火后的败退更令人窒息,更令人屈辱。
撤离指令下达。团队如来时一般,化作七道融入夜色的幽灵,沿预定路线无声退去。沿途清除所有痕迹:麻醉镖回收、干扰器拆除、脚印用特制粉末覆盖。十五分钟后,庭院恢复如初,仿佛从未有人踏足。
返回“熔炉”的装甲车厢内,气氛压抑如深海万米。无人说话,只有引擎低鸣与呼吸声交织。
李琟靠在角落,干瘦手指飞速掐算,嘴唇翕动,试图从《易》卦中寻得一线天机。他记得行动前夜占得“剥”卦——山地剥,群阴剥阳,大厦将倾,本就预示“事将落空”。可即便如此,败得如此干净、如此诡异,仍远超他的推演极限。他颓然松开手指,眼中尽是困惑与警惕。
黑崎独坐窗侧,目光穿透防弹玻璃,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倭国都市夜景。霓虹如血,街灯如泪。他眼神深邃如寒潭,不见愤怒,不见懊恼,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他终于明白:中村修平,远比他想象的更谨慎、更狡猾,也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软肋。这场复仇,从来不是简单的武力对决,而是一场在规则、人性与偶然性之间游走的高维博弈。而此刻,对手已悄然将棋局,提升到了一个更危险、更不可预测的维度。
与此同时,在栃木县那须郡的深山云海之间,“清幽庵”隐于竹林雾霭之中。古寺钟声悠远,檐下风铃轻响,与下野市的死寂形成天壤之别。
庵内茶室,烛火摇曳,映照出温暖橙光。新采的白菊插于粗陶瓶中,清冷香气弥漫;案上温着一壶自家酿制的菊花酒,醇厚芬芳;陈年檀木柜散发出沉稳暖香,与茶烟交融,氤氲成一片人间烟火气。
中村修平褪去所有锋芒,换上一身墨色捻线绸和服,盘坐于临窗榻榻米上。母亲中村信子坐在他对面,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皱纹舒展,眼中满是慈爱。七岁的贤太(ケンタ)正襟危坐,小手笨拙却认真地修剪花枝,试图完成今日的插花课业;四岁的优奈(ユウナ)穿着粉色小振袖,举着一朵刚摘的黄菊,在祖母与母亲雅子(マサコ)之间欢快穿梭,笑声如银铃。
“修平啊,”中村信子轻抚膝上暖炉,声音温和,“外面的事,妈不懂,也不想懂。妈老了,只盼你平安,贤太和优奈能快快乐乐长大。别再整天打打杀杀、提心吊胆了。”她望向窗外盛开的秋菊,目光宁静,“你看这花,开得多安静,多好。一家人能这样坐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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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修平微微颔首,亲手为母亲斟上一杯温热的菊花酒,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掌控地下帝国的枭雄。“妈,我知道。让您和雅子、孩子们担心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真挚,“再给我一点时间。等处理完这些最后的麻烦事,我就放下所有,陪您和孩子们在这里长住,安安静静地过日子,看贤太和优奈长大。”
他伸手,将跑过来的女儿揽入怀中,轻轻抚摸她柔软的发顶。那一刻,眼中流露出的,是纯粹到近乎脆弱的温情——没有算计,没有权谋,没有阴影。他只是一个儿子,一个丈夫,一个父亲。
这温馨和睦、充满天伦之乐的场景,与数百公里外那座刚刚经历无声惊涛、弥漫着失败与屈辱气息的空旷庭院,形成了尖锐到令人窒息、却又无比讽刺的对比。
黑崎志在必得的致命一击,终究落在了中村修平为家人精心构筑的这片刻宁静与守护之外——
徒劳无功,却成就了命运最残酷的诗意。
数日后,澜沧省省城。省海洋局大楼高耸入云,光洁的玻璃幕墙反射着都市的繁华。局长办公室位于顶层,视野开阔,装修低调而奢华,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权力与地位。
彭国宏坐在宽大的进口真皮办公椅上,面前摊开着一份关于“望乡礁”项目争议点的内部梳理报告。他看得仔细,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这时,内部通话器红灯闪烁,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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