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杜邮亭(上)——灶膛余烬与冷炙(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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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穿透了范雎,投向更遥远的虚空:

“赵国……现在不是兔子。是只被烫伤了爪子的饿狼。惊弓之鸟?不。是困兽。笼子破了,它反而会发疯。

它窝里还有粮,还有崽子。这时候再拿火去燎它……它只会拼死咬人。咬不着火,就会咬……点火的人。”

他缓缓松开手指,那块被他捏得有些变形的麦饼,“啪嗒”一声,掉落在冰冷的书案上,滚了两圈,停在范雎脚边。

“这锅肉,”

白起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决绝,“火候已过。再炖,就成焦炭了。”

范雎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看着地上那块沾着灰尘的、冰冷的麦饼,又看看白起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一股冰冷的怒意混合着被轻视的羞恼,如同毒蛇般在他心底盘旋。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硬:

“武安君此言……未免太过谨慎了!王上雄才大略,志在鲸吞天下!岂能因噎废食?赵国已是冢中枯骨,何惧之有?您……莫非是……怕了?”

“怕?”

白起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笑,又像是自嘲。

他没有回答范雎的问题,只是重新垂下眼帘,目光落回书案上那枚冰冷的“武安”令牌上,仿佛那才是他唯一关心的东西。

“回去禀告王上。”

白起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古井无波的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磐石般的坚定,“白起老迈,筋骨已朽,难掌灶火。”

“此战,”他顿了顿,吐出最后两个字,如同掷下两块冰冷的石头:

“不去。”

咸阳宫。

章台深处。

玄鸟巨鼎在昏暗的光线下沉默矗立,鼎身冰冷的纹路如同凝固的血液。

鼎内没有燃香,只有一股沉滞的、混合着铁锈和某种阴冷气息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秦王稷端坐在玄玉王座上。

那张布满沟壑、如同古树老皮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两点幽光如同鬼火般跳跃不定。

他枯瘦的手指,正缓慢地、一遍遍地摩挲着王座扶手上那道深凹的刻痕——“二十四万”。

指腹感受着那冰冷的、深刻的凹槽,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

范雎垂手侍立在下首,头埋得很低,几乎要碰到胸前华丽的锦袍。

他刚刚添油加醋地禀报完白起的“悖逆”之言,此刻正屏息凝神,等待着雷霆的降临。

殿内死寂。

只有秦王稷手指摩擦青铜扶手发出的、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那声音,如同毒蛇在枯叶上爬行,令人毛骨悚然。

良久。

秦王稷摩挲刻痕的手指猛地停住!

如同被无形的钢针钉住!

“老迈?”

秦王稷的声音响起,嘶哑、干涩,如同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筋骨已朽?”

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珠死死盯住范雎,那目光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直刺人心底!

“伊阙!二十四万!他剁肉馅的时候!怎么不说老?!”

“鄢郢!火烧连营!水淹郢都!他掀锅盖的时候!怎么不说筋骨朽?!”

“长平!四十万!冻成冰坨!他剔骨分肉的时候!怎么不说掌不动灶火?!!”

声音一句比一句高亢!

一句比一句暴戾!

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

震得整个章台殿都在嗡嗡作响!

玄鸟巨鼎似乎也发出了低沉的共鸣!

“现在!寡人要炖最后一锅肉!要端上桌了!”

秦王稷猛地从王座上站起!

枯瘦的身躯爆发出骇人的气势!

他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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