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残阳如血(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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踉跄走到豁口边缘,拾起一根不知哪个玄甲卫遗落的、只剩半截的破马槊,狠狠往焦黑的冻土上一插!

“能动的!都跟老子出来!”

短暂的死寂。随即是压抑着痛苦和绝望的粗重喘息声。角落里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响动。燕七抹了一把糊住眼睛的血泪混杂物,小心地把赵宸身上那件破皮坎肩又裹紧了些,犹豫了一下,咬着牙,从赵宸冰冷僵硬的腰间摸出那柄他几乎从不离身的、此刻也沾染着黑血的短刀皮鞘,死死攥在手里。

一个、两个、三个……豁口深处那几十个缺胳膊断腿、浑身没有一片好肉的伤兵,沉默而吃力地互相搀扶着,或者靠着残破刀鞘、烧焦木棍的支撑,摇晃着挪了出来。没人说话,只有急促压抑的呼吸和艰难拖动身体的摩擦声。他们的眼窝大多深陷,目光浑浊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但盯着豁口外那片被浓烟和白雪笼罩的焦黑河谷战场时,一股比仇恨更深沉、比绝望更原始的求生欲,如同冻土下不死的老树根,缓缓复苏——找点吃的,找点穿的,或者,找一件能让自己不那么快就冻成硬邦邦尸体的东西。

风雪吹过豁口,卷起一片灰烬和残余的、混合着血腥靛蓝冰尘的雪粉。

赵宸残存的意识像是被这冰尘雪粉刺痛,又猛地抽了一下!冰毒侵蚀的剧痛和那几十道死死拖拽他不肯放手的玄甲卫残魂意志撕扯着他!右臂深处那诡异的冰层之下,无数细微如虫豸的靛蓝符文疯狂窜动!如同地狱的枷锁在鸣响!

冰河冻土被踩踏出的尸山血海,像是铺了一地冻硬的碎布和烂肉疙瘩。残破的刀枪、裂开的甲片、冻成冰坨子的马尸,乱七八糟搅合在烧焦的雪泥和冰碴里。踩上去,冰层底下有粘腻的动静,咔吧脆响。高朗拖着瘸腿走在最前头,手里的破马槊杆子杵进一处冻得发脆的焦黑冰壳里,撬开。冰壳底下压着一具狄戎小卒冻僵的尸身,面朝下趴着,身上那件还算厚实的半旧羊皮袄被冰碴子糊了大半边。

“便宜你这狗杂碎了!”高朗啐了一口,瘸着腿上去,也顾不上脏,连撕带扯,把尸体上半截羊皮袄扯了下来,甩手丢给后面一个冻得嘴唇青紫、裹着单薄破单衣的矮个兵。“裹上!别他妈还没捡到粮,自己先冻成冰棍了!”

那矮个兵哆嗦着接过还沾着腥臭黑冰块的皮袄,也顾不上那味儿刺鼻,死命就往身上裹。另一边,燕七和另一个断了臂只能用腋窝夹着刀鞘的汉子,合力翻动一具被烧得焦黑的骨咄禄部重骑兵尸体,希望能撬开铁甲底下可能藏着的一点吃的。结果撬开那冻得硬邦邦的胸甲衬里,只有些烤糊的内脏碎块和焦黑的麦粒碳渣。

“晦气!”断臂汉子泄气地用刀鞘戳了戳焦尸。

“燕七!过来!”高朗的声音从那片歪倒的粮车残骸后面闷闷传来。

燕七赶紧跑过去。只见高朗蹲在被烧得只剩下骨架的几架破牛车前,正用槊杆在冰泥地里扒拉。焦黑的木头灰烬里,他扒出来一个裂开、只剩大半袋底子的厚皮囊!囊里装着些黑乎乎、带着焦糊苦味的糠皮和细碎冰碴混合物!

“糠!”高朗抓了一把那冰碴子混着冻成硬块的黑糊糠渣,塞进嘴里,咯吱咯吱死命嚼了几下,囫囵吞下去!“糙!有股尿骚味!咽!混着冰碴吃!顶饿!”他自己又狠狠抓了一大把,胡乱塞进嘴里,冰渣子硌着牙花子,脸上却露出一种野兽啃到腐肉般的狠厉满足。

燕七和断臂汉子也顾不上恶心了,连捧带抓,将那点带着冰碴尿骚味的焦黑糠碎拼命往喉咙里塞。那混着冰渣冷硬的黑物落进胃里的感觉又冷又刺,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瞬间暖了早已麻木冰冷的五脏六腑!麻木的脸上似乎都因为这恶心的“食物”而恢复了一丝惨白的活气。

众人散开,在这片巨大而混乱的死亡垃圾场里翻找着。动作迟滞而笨拙,却带着绝望的贪婪和韧劲。远处还有几匹被骨咄禄丢下、染了冻瘟跑不动的劣马,躺在冰冷的雪泥里痛苦地抽搐悲鸣,浑浊发黄的眼睛看向这边,带着渴求。一个老卒提着半块崩了口的斧头,一瘸一拐地艰难挪过去。

风卷着雪沫子,打着旋儿扫过冰河中心那片巨大的凹陷——那是被百丈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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