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扎营(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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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像是从一个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均匀而柔和,将周围的草木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走到老槐树下,陈睿猛地顿住了脚步,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震撼。

只见树下盘腿坐着一位老者,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太极道衣,衣料虽显陈旧,却浆洗得干干净净,衣摆上绣着暗纹的阴阳鱼,在微光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古朴悠远的气息。

老者颔下是浓密的黑须,梳理得整整齐齐,垂至胸前。

他双目紧闭,面容清癯,神情安然自若,仿佛早已与这山间夜色融为一体。

而他周身那层淡淡的光晕,正是从他身上散出的,宛如仙人下凡。

陈睿屏住呼吸,不知该进该退。他从未见过这般奇异的景象,却又莫名觉得心头平静,没有半分惧意,反而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仿佛眼前的老者是他寻觅了许久的故人。

就在这时,那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深邃如古潭,仿佛能映照出人的心底所思所想,目光落在陈睿身上,竟像是早已等候多时,没有丝毫意外。

“你来了,陈颛。”

老者开口,声音不高,却似含着某种温润的穿透力,清晰地淌过夜色里的山风,落在陈睿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六年前你魂魄离体,漂荡至此,老道便知,这具本该殒命的躯体,终将等来真正的主人。”

陈睿心头剧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结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颛”这个名字,是他在现代社会二十余年的印记,穿越到这大唐已是大半年,他从未对任何人提及,甚至刻意遗忘,只为了更好地融入这个时代。

眼前这神秘老者,怎会知晓这个尘封的名字?

“你不必惊疑。”老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抬手,掌心泛起一缕极淡的光晕,如同清晨的露珠,晶莹剔透,“老道云虚子,便是你如今认的那位师傅。”

“师傅?”陈睿试探着开口,声音带着难掩的颤抖,像是被风吹动的琴弦,“可……可记忆里的师傅,早已在去年仙逝,我此次进山,便是为了修葺师傅的坟墓,怎么会……”

云虚子淡淡一笑,颔下黑须微微晃动,目光中带着一丝悲悯:“小九这孩子,心善命薄,七岁那年在山涧边饿晕,本是阳寿已尽的劫数。老道见他眼底有纯良之气,又与你有这缕跨世的缘分,便以本命元气为引,为他续了六年阳寿,日日教他识药辨草、抄写经文,只为等你魂魄归位,承接这未尽的因果。”

陈睿惊得后退半步,脚下的草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此刻他内心的波澜。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零碎的记忆片段——记忆里那个清瘦的小道士“小九”,总在观后的药圃里笨拙地侍弄花草,手指被荆棘刺破也不吭声;

师傅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他写“仁”字,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师徒二人身上,温暖而宁静;

冬夜里,师傅把被絮塞给他,自己却裹着单薄的道袍,在灯下研读经文……原来那些温柔的过往,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都是眼前这位老者为他铺下的生路。

“老道肉身虽灭,元神未散。”

云虚子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老道修行几十载,早已超脱生死桎梏。此前之事,一是为了让你摆脱师门束缚,放手去做该做的事;二是为了在合适之时,了却与你、与小九的这桩尘缘。”

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像是能看透陈睿心中藏着的那些惊世骇俗的念头,“你自异世而来,携带着超越这个时代的技艺与见识,这既是你的机缘,也是你的劫数。”

陈睿心神一凛,正欲开口询问,却被云虚子抬手打断。

“你想以那些‘奇技淫巧’强国利民,心思是好的。”

老者的声音里多了几分郑重,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陈睿的心上。

“但你要记住,技艺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大唐的土地,有它自己的节律,春种秋收,夏耘冬藏,不可强求;百姓的生计,有它固有的根基,衣食住行,柴米油盐,需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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