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她煮药的锅,炖了半座太医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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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方的乌云在夜空中翻涌,像团未燃尽的炭灰。

苏锦言指尖的黑铁令牌还带着萧无衍掌心的温度,却被这阵穿堂风刮得有些凉。

她望着那片云,耳中忽然响起前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可南陵州的火,怕是早烧起来了。

“苏姐姐!”

门帘被风卷得噼啪响,杜仲的声音裹着秋露撞进来。

他发梢沾着星子似的水珠,腰间药囊被攥得变了形,“南陵急报!”

苏锦言转身时带翻了案头的药杵,骨碌碌滚到杜仲脚边。

她没去捡,只盯着他染了泥渍的靴尖:“说。”

“红疹热反扑,患儿单日新增百例。”杜仲喉结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更狠的是...他们用的御制清瘟散,根本不是真方。”

油纸摊开,暗黄色药粉簌簌落在案上。

苏锦言拈起一撮,放在鼻下轻嗅——没了青蒿脂的苦辛,倒有股陈艾的霉味。

她指尖微颤,抓起药粉冲进后堂。

药炉里的水正咕嘟作响,她抖手将药粉撒进去。

水面腾起淡青色雾气,银针扎进去的瞬间,针尖“滋”地冒起小泡。

“假蒿膏。”她声音发紧,“遇热生毒的假蒿膏。

原方里的青蒿脂被换了,难怪患儿高热转癫。“

杜仲攥着药杵的手青筋暴起:“我查了,这三年太医院采购的青蒿脂少了三成,假蒿膏倒成了‘平价替代品’。”他突然踢翻脚边的药筐,晒干的野菊滚了满地,“那些账本上写着‘节省开支一万两’,可那是一万两孩子的命!”

苏锦言的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她也见过这种“节省”——嫡母用发霉的药材给她熬补汤,说是“庶女不必金贵”。

可这一世,她的药锅煮过凤冠,煮过疫毒,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有人往药里掺人命?

“明日早朝。”她扯下鬓间的银簪,在案上划出道深痕,“赵尚书那里我去说,你带两个康复的患儿来。”

第二日的太极殿比往常有了人气。

赵德昭的朝靴碾过满地药粉,震得丹墀上的瑞兽都在发抖。

他将半袋清瘟散摔在御案前,瓷片崩裂的脆响惊得殿角的鹦鹉扑棱翅膀:“陛下请看!

这就是太医院呈上来的‘惠民良药’?

滑石粉掺陈艾灰,能治红疹热?“

“赵大人莫要动怒。”右御史张衡抚着长须,“寒门子弟体质本就孱...”

“张大人可知何为体质?”苏锦言的声音像根银针,精准扎进他话里的空隙。

她侧身让开,两个蹦跳的孩童跑上丹墀,“这是南陵回来的患儿,服了真方青蒿汤,如今能爬树能掏鸟窝。”她执起银针,在两个孩子腕间各扎一针,“脉息平和,气血充盈——您说的‘寒门体质’,可在这脉里?”

张衡的脸涨得通红,像被人当众扒了朝服。

丹墀下一片死寂,只听得见赵德昭粗重的喘息。

“传朕口谕。”新帝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雪,“太医院即刻封存药册,着苏锦言、赵德昭联合彻查。”

当晚的济世庐,三百口铜锅在月光下泛着暖光。

苏锦言蹲在熔金炉前,用刻刀在锅底凿“济一”“济二”。

火星子溅在她袖口,烧出个小窟窿,她却像没知觉似的:“每口锅配三个弟子,一份药底存当地药铺,一份送京,一份给百姓看。”她抬头时,目光扫过站在台阶上的杜仲,“往后,这锅就是百姓的眼睛。”

杜仲摸着“济三”的刻痕,忽然笑了:“前日有个老妇人来谢药,说要把锅供在堂屋。

我当时还笑她,现在倒觉得...该供。“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秦九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血渍:“北境药车被劫了!

二十车药材全毁,劫匪留了暗号——是太医院院判陈松年的私兵。“

苏锦言的刻刀“当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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